他缓缓地磨了磨牙,无声地转过头去,不知费了多大的意志力,才维持住了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也未去泼这富贵出身、花钱不知轻重的臭小子一盆冷水。
稍微平息了激荡心绪后,陆辞莞尔一笑,和颜悦色地招呼道:“仲平,可否进一步说话?”
陆辞身为安抚使,可是越了种世衡不知多少级的顶头上司。
即便他看着再温柔近人、这话说得再客气、这会儿的种世衡尾巴又翘得有多高,都立马醒神,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种世衡浑然不知自己满脸都是‘想讨表扬’的小表情,故作正经道:“陆公可还有吩咐?”
陆辞睨他一眼,发现眼前这个没过过苦日子的富家子弟,当真是丝毫不觉,只跑这么一趟就折腾出那么一笔巨额开销来有什么问题。
他忍不住深吸口气,暗暗咬牙道:“你再过来一些。”
种世衡眼睛一亮,满心以为有什么秘密指使,赶紧依言贴近。
待他离得足够近了,陆辞眯了眯眼,客客气气道:“转过身去。”
种世衡虽有些迷茫,还是依言照做了。
他刚转过身,就错过了陆辞的瞬间变脸,还被对方趁正处于无人留意的死角,冲他臀部狠狠一踹,低声骂道:“你这大手大脚的臭小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激励与宋军毫无干系的附近羌民做活、再是为提高疲兵士气,种世衡选择砸钱下去,不失为当时最行之有效的好方法。
毕竟谈再多的理想抱负、国恨家仇,在许多饭都吃不饱的百姓眼里,都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陆辞哪里是不赞同种世衡的砸钱激励法:他不满的最大、也是唯一的原因,是那价码实在开得太高、才导致总额太贵了!
“你可知在这延州居住,一户平常人家每日的开销才多少?若能节省些,至少不过八十钱!”
陆辞见种世衡挨了一踹,还茫茫然的不知问题所在,登时被气乐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几钱,瞧你这模样,怕是没亲自上街买过几回东西吧?”
种世衡虽驻守边城,到底还是制科出身的‘儒将’,无需似将帅那般住在军营里头、与军士们同吃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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