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尚东轻叹:哎,找你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不敢去找你妈妈,更不敢和寒玥说,有些话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我看似人前风光,其实一直活在愧疚和自责里。
场面话就不用说了。
明尚东怀抱双臂,眉头紧拧,开始追溯过去,这些事他本想烂在心底,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连自己都无法面对,每次看到云舒就会想起过去,更别说受害者云夕微了。
夕微一定没告诉过你,她是怎么怀上你的。
云舒转眸,你这句话很奇怪,什么叫怎么怀上我的?难道不是因为你的不负责任?
明尚东摇头,他抓了抓头,咬咬牙,开始讲述曾经:我和夕微是别人眼中的情侣,同学都默认我们是一对,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是我喜欢她,苦苦追求她三年都没有结果,直到同学聚会,夕微喝醉了,大家理所应当觉得该由我照顾,当时吃饭地方很远,我想着太晚了,带她去酒店休息,我发誓我当时真的没起任何念头。
然后?
我高估自己了,那天我也喝多了,意识虽然清醒,可酒精壮胆,我把她放下后,对她起了色心...
云舒瞪着他,脸色阴沉,你...强/奸了她。
我发誓我真的没想伤害她,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太喜欢她了。明尚东说着抓着头发蹲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寒玥有去吃饭的地方找她,想接她回去,但我们已经走了,她扑了个空。
云舒听不下去了,恼怒道:你是禽兽吗?
我是禽兽,可就那一次有了你。我后来跪在夕微跟前求她嫁给我,她没有答应,夕微性格很强势,她法学知识学的那么好,当然懂得如何让我坐牢,可因为怀上了你,舍不得打掉,才没有报复我。那时候你外婆癌症晚期,我为了求得夕微原谅,没日没夜地在医院照顾,老人家喜欢我,临终前想看我们喜事,为了老小,她才答应我的。
云舒听得心脏抽痛,她怎么能想到,自己是这样来的,这种情况下,妈妈竟会要坚持生下她。
是母爱吗?还是本能?
云舒双眼紧闭,痛心疾首地推出后来的事,事实证明,你确实不值得托付,沈董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甘愿喜欢的人被这样抢走,她威逼利诱,用钱权和事业诱惑你,让妈妈看清你渣男的本性,她是成功了,可妈妈再也回不去了,她的人生成功地被你毁灭,也埋下了现在的祸根!
对不起,云舒,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寒玥和夕微,我后来才知道她们两情相悦,寒玥抢我不光是想让夕微看清我,也是为了气夕微,后来夕微就开始频繁搬家,总想消失在我们视线里,寒玥疯一般地寻找,但那时候的夕微已经不愿意见我们了。
沈董知道这件事吗?
我怎么敢让她知道,她会弄死我的,也会毁掉我的一切。
呵,你现在真是咎由自取,你真是不配她们二人为你生孩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云舒说完将外套甩给他,她无法直视明尚东,根本没办法原谅他,早知如此,她根本不该留在明德!
云舒!你妈妈那么爱你,不会平白无故抛弃你的,给她个机会向你解释吧,也给自己解开心结的机会,就算你告诉寒玥也没关系,她已经去找夕微了,你也去吧。
明尚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舒眼眶噙着泪水,拳头紧了紧,气得无法言喻。
第52章竟然
原来她是不被期待的孩子,原来她的出生毁灭了妈妈的一生。
云舒跌跌撞撞地走下楼,积了一肚子苦水,不能吐出,只能深深地咽下。
她被自己的身世膈应到了,被那个自称爸爸的人恶心到了。
或许她就不该来到这世上,她的出生就是一种原罪。
为什么要生下她?云夕微为什么要生下她?
从小,她就比别的孩子懂事。
她知道自己没有爸爸,从不问为什么。她没人带,除了上学,只能跟着云夕微。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带着孩子出庭,云夕微成为别人的笑柄。
也因为未婚先孕的道德枷锁,云夕微和亲戚断绝了往来,母亲去世后,她就孤身带着云舒,辛苦地活着。
云夕微精通中国法律和国际法,她自修的专业英语更是无人能及,她本可驰骋律师界,可为了女儿,甘愿做个平平无奇的小律师。
云舒那时候不懂,只觉得妈妈是世上最漂亮最能干的女人,她干练飒爽的职业装就像战袍,让她辩护时无往不胜。
她是高岭之花,云舒怕她,敬她,也爱她,不管生活多苦,只要跟她在一起,云舒就觉得满足。
可这份满足,太短暂了。
总觉得妈妈对不起自己,现在看来真正拖累她的人是自己,云舒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好累,她的心千疮百孔,她想逃离,想离开所有人。
她失魂落魄地扶着墙下楼,抬眼发现顾微然抱着衣服站在楼梯口。
你还好吗?顾微然发现她情绪不对劲,云舒无力地说:微然,我想回家。
好似有无数根针扎在了心头,让顾微然疼得险些没接上这口气,云舒脆弱无助的样子让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用大衣裹住她,轻声说道:好,我带你回家。
云舒半依偎着她,像受到惊吓的羔羊,有些瑟瑟发抖。
明尚东到底说了什么,她又做错事情了吗?
她知道云舒想去哪,这些年能让云舒有家感觉的地方只有一个。
顾微然以为这场谈话的结果会是云舒去宣安饭店找云夕微,她以为明尚东至少会让云舒有那么丝丝的动容。
可是,为什么她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微然越想越害怕,不敢问不敢说话。如果明尚东伤害了她,自己不就是间接凶手吗?
路上,沉默流转在她们之间,成为了车里的主基调,谁也没有开口。
云舒只想回到那个曾经有林老师的家里,她想回到那个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候。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想躲起来。
没有林老师的家,总好像缺了点什么,如果不是因为顾微然在,云舒或许连这里都不愿意再回了。
林老师的遗物都在吗?云舒忽然想去翻翻从前的东西。
在,我拿给你。顾微然在主卧床底下翻出收纳箱,里面都是林蕴生前最珍视的东西。
她走后,顾微然没动过,云舒也刻意不去看,怕勾起心底的伤,往往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根植心里就越深。
今天,她想感受林老师的气息,哪怕骗骗自己也好,假装一家人还完整地在一起。
林蕴是个精致讲究的人,这些收纳盒是她自己整理的,盒子外面贴着珍藏二字。里面都是学生送给她的贺卡和往来书信,她归类而放,整理得整整齐齐,厚厚的十几沓信封,是她执教生涯最高的成就。
以前忙到再晚,妈妈都会给这些学生回信,每一封都看了不止一遍。顾微然盘腿而坐,陪着云舒翻阅。
薄厚不一的信封,被黄色的橡皮筋勒着,充满了年代感。云舒发现有几封很薄的信是被硬纸板夹住的,十分显眼。
她打开一看,是自己学生时代的字,每次林蕴出去支教,云舒都写信,一来二回,就有了这么几封难得的信件。
从前的车马和时光都很慢,每封信都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科技让生活便捷,可人与人的沟通好像退化了,能够封藏的记忆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