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架停下,他率先下去了。黑底金绣的披风迎着风晃了晃。这个人喜欢穿深色华丽的衣服,再加上他肩膀生得好,总给人很可靠、永远也不会倒下的感觉。
可是风稍微吹过,就发现他确实如徐贤说的那样,瘦了许多。
说起来,一个人整天熬夜、浓茶烈酒,怎么会不瘦呢。
但是因为总是看见他,看习惯了,一日一日慢慢瘦下去,还真的发现不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用数十年,将五洲三海当成棋盘,一步一步形成了围杀之势。
接着范汝就看见自己眼中充满悲剧色彩的姬城主停下了。
他转过身子,一本正经地心虚道:“阿桢醒了,我不敢回去,她生气怎么办,我又打不过她。”
范汝:“……”
范汝走过去:“你心虚什么?”
姬金吾想说“我脏”,忽然想起自己胞弟临走前,芝兰玉树的干净模样,不知怎么说不出来了,只是迎着正午的大太阳,低声说:“我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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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昂已经在檐下坐了一个晚上。
自几天前,他从徐贤那里得知当年的真相时,他已经数日没有进食了。
吃不下、睡不着,可是又必须要同延庆公主联络,还不能暴露自己已经被徐贤策反的事实。
他的精神状况已经很差了。本来知道救命恩人的真相之后,他撑着一口气没倒下,只是为了回去将那个毒妇吊着命用刑,给他的阿桢偿命。
毒妇易白竟然还出门准备花朝节去了?他的阿桢这辈子都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她凭什么有好日子过?
他那日带着盛怒在城中四处寻找,最后找到一具脸被划破的尸首。
北镇司给了他充足的证据,说是被刺杀夏大人的刺客给杀了。
轩辕昂有些怀疑,唯一可以缓和局面的夏大人在这种时候被杀,是不是有人有意为之。
但是他没空想这个问题。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么多年的误会上。
一直欺骗他的人竟然死的那么痛快,阿桢可是被挫骨扬灰了。害死阿桢的人竟然死得那么简单!
可是就算鞭尸也没有用,他没地方报仇了,他满腔盛怒都无处发泄。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人死了,人死万事休。
满腔愤怒、痛苦无处发泄,再加上连日的奔波,他双目赤红,仿佛是刚化作人形的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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