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去跟洛耀会合…西区里卡登街也发生了一起命案。”“这两起事件,应该是差不多发生在同一时段,住在梧桐路37号乔许先生、格雷小姐和乔许先生的表妹盖小姐,凤凰路15号住着的贝斯四姐弟,他们都是霍伊大学的学生或是到霍伊大学面试的求职者。”西迦点了点头。“这发展很像某种无解的连环杀人案小说,但还差了点戏剧化。”她自嘲道“毫无理由的自相残杀,毫无悔过之心的凶手。”“但是只有我倒霉的被那位苔丝?贝斯咬了一口,在脖子上。”科恩黎指着他的脖子上的齿痕,面色不愉。“我和安瑟丽雅只是订婚,她要是误会了…”“安瑟丽雅会理解的。”西迦看到科恩黎似乎又有谈论他的未婚妻的趋势,随口打断他。“没有一点残魂存在,就连被科恩黎击毙的那位苔丝小姐的灵也不存在。”弗莱低声道。“这有非凡力量因素造成的。”“但是大规模的…代罚者和机械之心负责的区域也出现了几期类似的命案,都是发生在这两天。”“这跟几年前发生在南威尔郡的一个案子很像,只是这一次范围只在廷根市内。当时涉事的以K先生为首的极光会成员们,到现在还没有被抓到...”西迦还没说完,突然闭上嘴,表情严肃起来,她拉开窗帘,探头向外看。“你们有没有听到...”“是尖叫声,从黄金广场方向传来的。”弗莱看着他的两个同事,脸上少见的浮起了凝重。“那个方向,很不对劲...这条街上的灵在向那边汇聚。”“掉头...不!停车!我们下车,直接跑过去!”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灵感最高的弗莱似乎察觉到什么,看上去比先前更阴沉了些许。---------------------------------------黄金广场上,穿着一身正装的“他”并不知道有三个非凡者正在迅速接近这里。也许“他”有所察觉,但这并不能让“他”回心转意。“他”可是知道那些是属于他的同事呢!“真是令人喜悦的一天,廷根的清新空气,迷人的阳光,是吧,各位女士们先生们?”“他”踏着歪歪扭扭的脚步,走到那对跌倒在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老夫妇面前。“他”蹲了下来,咧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下午好啊,玛什太太和玛什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啦!”穿着深褐色长裙的玛什太太将头从玛什先生的怀里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他”,在看到“他”的脸之后,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声,迅速将头埋回玛什先生怀里。“你...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这里是女神所眷顾的廷根!”“女神?”“他”侧着头,丑陋的脸上,粉红色的rou芽正在扭动着。“他”的反应被玛什先生当成了顾忌,这位留着灰白色短发,穿着有些旧的老人面上强装出凶恶的表情,大声道:“你这个邪教徒!魔鬼!你一定会受到女神的惩罚!”“他”呵呵地笑了起来,没有眼皮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动。“啊!我曾经,也信仰那位美丽的黑夜女神,红月与繁星的主人...”“我不怨恨啊,我会死去都是因为我们不够谨慎。”“但是!我们的女神,坐视,属于我的一切!我的家人!我的学历!我的导师和朋友!我的工作!我的人生!全部被一个冒牌货取代了!”“他”将那张被硫酸浇过似得脸,凑近看上去声色俱厉的玛什先生。玛什先生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两眼往上一翻,身子一软,竟是被吓晕了。“信仰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啊,是没有用的,人类对祂们而言,不过是尘土。”“他”将礼帽带回头上,彬彬有礼地说着亵渎神明的话语。“玛什太太,我记得一月的时候,您的小儿子,安迪,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他死在自己的公寓了是吗?”玛什太太紧紧地抱着她的丈夫,低着头,尽可能地往后缩去。“魔鬼...你是魔鬼...女神会庇佑我的...我不会搭理魔鬼...”“哦~安迪!女神赐予我的宝贝!我最珍爱的礼物!我亲爱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抛弃你可怜的老母亲~”“他”用轻柔的语气,像是在唱歌那样重复着玛什太太当时说的话。“这是错觉...这只是风吹枯叶的声音...”玛什太太用带着哭音的声音喃喃自语。“妳每周日,都在捐款箱里放十五苏勒。那一天中午,妳匆匆地出了门,穿反了鞋子,只穿着白色的衬裙...迪斯卡拿起斧子,从安迪背后悄悄出现~可怜的安迪,被情敌劈了四十下~他的未婚妻,哦,那位可爱的朱蒂丝小姐,又被愤怒的男人砍了四十一下~”玛什太太抽泣了一声,小声嘟囔着“我们的信仰,我们的钱,我们的付出,毫无价值...”“我的父亲为国捐躯,留下被层层剥削的抚恤金和一个旧怀表;而杀你儿子的士兵迪斯卡付出可怜的赔偿后,逃脱了死刑...”“看,和蔼可亲的女士,我们都是被·剥·削的可怜人。”“他”轻柔地、用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道,越到后面,语调越是轻,几乎接近气声。“他”面上的rou芽蠕动着,交织着,逐渐生成了浅粉色的皮肤。不知为何,听到这里,玛什太太突如其来的有了勇气,她抬起头,灰色的眼睛勇敢地直视“他”,但在下一秒,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玛什太太颤抖着嘴唇,瞪大眼睛,面上的表情不断变化,从不可置信、悲痛,到最后的绝望。“怎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你...”“女神啊...怎么会这样...”“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用新生的眼皮,朝着这位可怜的女士眨了眨眼。“慈祥的玛什女士,您想起我了吗?这可真是太好啦!”“您想听听吾神复活我这个死者的故事吗?”砰砰砰——枪声响起,三发银白色的猎魔子弹一个不落地命中“他”的头颅。腥臭的灰白色半凝固状液体喷溅在玛什太太的脸和长裙上。咔铛铛——一枚银白色的、细长的金属弹头掉落在地,滚落到玛什太太脚边,那是一个拥有复杂眩目的花纹,底部铭刻有“黑底群星红半月”的小圣徽的弹头。她下意识地将那个灼热的弹头捡起,握在掌心。“他”低着头,歪着脖子,双手举起,抚摸上又一次毁容的脸。手指探入弹孔,掏出两个银白弹头“呵呵呵呵——原来是女神的小宠物啊——”“离开那位女士!”距离黄金广场最近的三个值夜者终于赶到。科恩黎拿着枪,指着“他”。他的脚下掉落了三个微微发烫的银白弹壳。“他的要害不是头部,可能是某种不死生物...应该不是非凡者。”作为收尸人的弗莱能直接看见部分恶灵,并且了解诸多不死生物的特点和弱处,他的特殊天赋让他在第一眼看见“他”的瞬间,模糊而粗略的判断出“他”的特点。、“两个普通人...可恶,如果队长在就好了...”“孤独、凄怆的月亮,你为什么从云端里出现,透过窗户,向我的枕上投下清辉一片?你的忧郁的脸容引起我悲伤的浮想,和爱情的无益的哀痛;骄傲的理智难以抑制的愿望1。”白发黑瞳的西迦吟唱着诗篇,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到周围。玛什女士太太抱着她的丈夫迅速睡着了。距离他们很近的孩子们睡着了,接着是推着冰淇淋车的中年男人,扭了脚倒在地上哭泣的卖花女,推开卖花女逃跑的提琴手和与提琴手的朋友手风琴家,背着画板提着工具箱的落魄画家。“全睡着了,我已经通过一件特殊物品通知了队长。”西迦说道。“这位应该就是造成廷根市多起凶杀案的幕后真凶。”呵呵呵呵——“你笑什么?”科恩黎握着的枪把已经布满汗水。不知为何,面对这个怪人,他特别的紧张,尤其在他发现猎魔子弹对对方不起作用后,他几乎快握不住枪。“他”转过身,血rou模糊的脸正对着他们,“他”裂开没有血色的嘴,笑着。“他”取下帽子,按压在胸口,向他们致敬。“一直很想,很想和各位正式见一面...不过现在看来人还没来齐?”“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目的?不不不,这位先生,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歌颂吾神伟力的普通人。”“他”突然哼起曲子,曲调含着大量的不和谐音,怪异又别扭。“阻止他!不要听!”弗莱最先发现不对劲,拔出枪朝着“他”射击。“我不会问花朵,也不会问星星。因为它们都不能解答我心中的疑虑重重。我不是一位园丁,而星星高挂天空。我只有去问小溪,是谁让我心动。啊,我亲爱的小溪,为何默不作声?2”西迦试着利用诗篇影响“他”,凝滞“他”的动作,使“他”沉默。但她失败了,“他”朝着她露出嘲讽的笑容。“夜枭紧随,盘踞于吾顶。紧追不舍,欲吞吾身。吞噬残魂,伴行坟上,于阴影交汇之国重获新生。啊!伟大的暗影之主,万物背后的至尊。您忠诚的愚昧之徒,新生的夜枭,感恩您的恩德。吾将秉持您的教诲,行于废土,传播福音。”即使捂着或是用碎布塞住耳朵,“他”的歌声依旧有少许传到他们的耳里。距离“他”最近的西迦瞬间七窍流着血,晕倒在地。“第一个。”“他”温和地说道。碰——碰——碰——弗莱连续三枪猎魔子弹打穿“他”的咽喉,破坏了声带,让“他”暂时无法出声。“他”朝着弗莱笑了笑,做出口型:“挺厉害嘛!但是我的修复更快呢。”无数rou芽扭动着从伤口冒出,迅速修复着“他”的伤势。紧盯着“他”,颤着手填充子弹的科恩黎的身体开始打颤。手枪从掌心滑落,他捂着嘴干呕,扭曲着一张脸,脚一软,跌坐在地。“第二个。”“他”对着弗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他的咽喉处已经长出新生的粉红色皮肤。“收尸人,你刚刚那三枪打得我挺疼的。”弗莱低头,尽量不直视“他”的身体,但又要用枪瞄准,这对他还是十分困难的。直视这个怪物的身体太久会有危险,不能让这个怪物吟诵或是哼曲子...他的两个同伴可能就是这样中招的。这个攻击方式和午夜诗人有些像。弗莱又朝着“他”的咽喉和头部射击,但全部落空。“他”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就是站在那边,微笑地看着他,脸上的rou芽不断地在修复脸上那片血rou模糊。“你没子弹了吧,一次就只能领取十发猎魔子弹对吧?”“我只是想来这里看看熟人,传播吾神的教义,对你们造成困扰,我很抱歉。”“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银色口琴,放在唇边。充满不和谐音的怪异曲子再一次响起。广场上那些睡着的普通人,闭着眼,摇摇晃晃地起身。其中两个带着乐器的演奏者用他们的乐器演奏出同样的曲子。他们张开嘴,一面扭曲地走着,一面五音不全地唱着:“啊!伟大的暗影之主,万物背后的至尊。污浊所过天使折翼,无光之下群鸟称颂。匍匐于天际,吞噬群星;蠕动于深海,传播福音。啊!崇高的深渊主宰,非人异类的父神。圣音传达万物则生,秽言呢喃闻着向道。袅袅于空气,狮虎咸伏;缠绕于迷雾,恶魔垂首。啊!尊敬的宇宙暗面,归来的神圣。您是无尽污秽的主人,毁灭一切秩序和正面的宇宙之暗。我是您卑微的奴仆,我将亲吻您的袍角,献上微不足道的一切。”弗莱在他们一开口时,抓着两个队友掉头就跑。他大概明白那些人是怎么出事的了!这些普通人很快都会出事!背对着“他”的弗莱没看见,“他”忽然整个人僵在原地,整个人灰败起来。但不到半分钟,“他”又恢复了血色。“他”僵硬地往一个方向看去,眼中流出黑红色的血液,面上第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为什么...”1普希金《月亮》2Schubert《DieschoneMüllerin》—6.DerNeugieri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