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响了。裴路的同桌也回来了,见夏蓝坐在自己的位置,也不敢开口让对方走开,站在几步之远等她自个离开。夏蓝没等裴路回答,就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了。这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位刚毕业过来实习的,平时说话轻声细语,很少对学生发脾气,小小一个的,娃娃脸,看着像高中生。学生也很喜欢这个英语老师,夏蓝对所有老师的印象都一样。不过,她看得出这个英语老师很喜欢裴路这个学生。因为他英语很好,口语流利,说英语没有任何口音,在一中这个教学资源比大城市落后一点的学校来说是少见的。这个英语老师其实也喜欢夏蓝,她的英语也特别好,很正宗。这得多亏夏长明。他以前为了带夏蓝去参加一个外国人组织的宴会,特地请了一个外国老师给她没日没夜地恶补了一顿英语,事实证明还是有成效的。夏蓝也仅仅只有英语这个科目拿得出手而已。其他科目一塌糊涂,不忍直视。此刻,英语老师在讲台缓缓地讲语法知识点,夏蓝低头玩手机。程野突然给她发了一张照片,问她感觉怎么样。照片里的女生白白净净的,身形纤瘦,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肥大的校服衫将她细细的骨架包裹住,小脸巴掌大,扎着普通的高马尾。偷拍的照片。夏蓝:?程野:这个女生啊。夏蓝:不适合你。程野:为啥。夏蓝:一看就是乖孩子。程野好像被踩住了痛脚,秒回反驳:你都有信心去追裴路这种好学生了,我追她怎么就不适合了?夏蓝:随你,祝你好运。程野不说这个了:今晚出来玩不,附近新开了一家超绝的酒吧,附近学校的学生都去呢,可能有你喜欢的那一款。夏蓝:不去了,今晚有事。程野:???有事?什么事,说来听听,她没有再回,把手机扔回桌肚,歪头看外面的景色。上完最后一节课,夏蓝把手机关机了,拎上书包就离开教室。裴路按照以往的速度收拾好书包,再不急不缓地朝外走。路上有个女生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你是高一(6)班的裴路吧。”他点头:“嗯。”女生脸泛薄红:“我是高一(5)班的苗露。”裴路还是点点头,情绪没起伏。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看见夏蓝走过来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不由顿住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夏蓝没在意女生的惊讶眼神:“你收拾东西也太慢了吧。”裴路看了一眼她揽住自己肩膀的手,她比他矮一点,需要将手抬得比较高才能够着他的肩。女生默默走开了。裴路偏头看夏蓝:“你……”夏蓝直截了当地打断他:“你以为我今天跟你说的话是开玩笑的?我是要跟你回家的,我想要你一件衣服,今晚就要。”男生要女生衣服,可以用来打手枪或者是意yin等等。但女生要男生衣服……他轻轻推开她的手:“为什么要我的衣服?”夏蓝眨眼:“想要。”公交站就在他们前方,裴路好像知道她是个想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要得到的性子,不多说,往前走。夏蓝腿长,跟上去不费力,况且他走得也不是很快。在今晚之前,她一直不知道裴路家在哪儿的,现在倒是知道了。看着窗外往后倒的树木和人,没有位置坐,站在窗边位置的夏蓝忽然想到一点:“你家在梧桐街?”裴路睫毛一颤:“是。”她转身看他:“你家在梧桐街为什么要坐12路车?”他反问:“我家在梧桐街就不能坐12路车?”夏蓝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梧桐街这里搭3路车会更快到一中,而且只需要两块。搭12路车则会绕路到别的地方再到一中,需要的还是三块钱。以前她来过附近玩,玩到天亮再回学校上学,所以知道公交价钱,因此感到有点好奇。算了。关她什么事呢。夏蓝不问了,继续看外面,兴致缺缺道:“哦。”裴路目光落在她精致张扬的侧脸一秒又移开了,无声无息。到站了。他背着书包下去,夏蓝差点没跟上。因为她压根不知道在哪个站下车,他也没有提醒她。夏蓝小跑跟上去,拉住了裴路的衣摆:“你想把我扔下?”“没有。”“呵。”裴路将自己的衣摆从她掌心抽出,有点皱了,还有丝残存的温度,忽道:“我姥姥在家。”夏蓝环视周围:“那需要我买一个果篮去探姥姥吗?”他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她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家里有人不方便带女生回家,却故作不知,还说要买果篮。裴路垂眼,往梧桐街的一条巷子走:“不用。”走了几分钟,终于到了。面前一所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院子,还是推拉的木门。裴路轻车熟路地拉开,朝里面唤了一声:“姥姥,我回来了。”“阿路,回来了。”一个撑着拐杖,佝偻着背的老人家缓步地走出来,满脸皱纹,却看着很慈祥,微微眯着眼看向他们。目光一顿。老人家露出个笑容:“哎呦,这是阿路的同学?”夏蓝也露出笑容,越过裴路上前去:“对啊,姥姥,我是裴路的同学,想过来借一本急用的书。”谎话信口拈来。裴路无声地抬了抬眼。姥姥客气要留她吃饭。夏蓝说不用了,裴路将她带入他的房间,房门虚掩着。裴路拿了一件白色T恤给她,虽然不知道夏蓝要拿去做什么。她接过了,戏谑地问:“你不继续问我为什么要你的衣服了?”他将书包放在并不大的书桌上:“你会说?”夏蓝耸肩。答案不言而喻——不会。夏蓝又问:“那你就这么直接地给我了?”裴路总是很平静的样子,给了个她无法反驳的理由:“我如果不给你,你会善罢甘休吗?”夏蓝笑了。也不会,这就是她。裴路知道夏蓝得到想要的东西就会走了,侧开身让路给她出房间。却不料夏蓝忽然倾身过来,踮起脚尖,又一次吻住了他。这一次不是一碰就离开,而是用舌尖轻缓地扫过他微软的薄唇。裴路没有推开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反应过来。夏蓝唇角勾起,手一松,拎着的书包掉在他们脚边。她舌尖试探地抵了抵,然后抵开他唇齿,进入他口中,扫过他上颚。外面响起姥姥的声音:“蓝蓝,你真的不留下来吃饭吗?”在进来之前,她跟姥姥说过自己的名字了,而老人就喜欢用亲切的称呼,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夏蓝离开了裴路。拉出一根银丝,唇瓣潋滟。她回答:“不了,姥姥。”话落,重新吻上去:“这当作是你给我衣服的酬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