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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余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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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余咏的同学们几乎都有与父母一同在餐桌前吃饭的记忆,在余咏的印象里,只有他独自吃着外面买的便当的画面。

从小学起,每天需要给家长检查的联络簿,都是余咏拿着爸爸的印章盖上去的,因为他的家平时根本不会有大人在家。

有一次,国小的老师要做电话访问,拨打余咏父母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隔日到学校询问余咏状况,余咏只是以「父母做生意忙,可能出国在外有时差」给搪塞了过去。

但余咏心里其实都清楚,父母亲没这么忙碌,他们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家。又或者说,父母不想和彼此以及和自己相处。

在长大一点,余咏真正懂了自己的家庭关係。

父母是商业联姻,所以虽然结婚,彼此之间并无感情。小时候看到跟父亲关係好的阿姨,其实就是在外养的情妇,当然跟母亲关係好的叔叔也差不多是这种关係。

要不是余咏翻开自己的身分证背面,父母的姓名都好端端的被印在上面,他都怀疑自己可能是私生子了。

小时候家中有聘请过保母,但在他上小学时,保母就被撤掉了。所以从那时起,余咏就习惯了独自一个人生活。

虽然名义上这里是父母和他的家,但是没有家长回家的家,与他一人生活又有何区别?

当生病发烧时,自己去找柜子里找退烧药;当在外跌倒时,回家自己替伤口消炎擦药。如果遇到难以解决的病症,才叫计程车,或是用自己的双脚走去诊所看病。

平时余咏的晚餐也全是外食,因为他根本没见过家中开伙的样子。事后回想,或许他家连瓦斯桶都没有。

当同学见到教室外面下着雨,在担忧没带伞时,余咏则是担心窗户没关、晾在窗边的衣服会被淋湿。

在小学的国文课上,还曾发生过余咏写不出作文的状况,因为当时的作文题目是「元宵节」。

作为一个长期独自生活、基础常识还没建立起来的小孩,节庆对于他,只是存在于电视广告中的专有名词。他冬至不会想到要吃汤圆,端午节不会想要吃粽子,元宵节没有人会陪他看花灯,就连过年,对他而言都只是寒假中的其中几天。

不管每年会过掉多少节日,在余咏的感受上,有些天除了学校会放假,就不会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以至于作文碰到要写节庆,他除了写吃饭睡觉,也根本写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不过时间一长,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也意识到自己与他人的不同,注意到自己的人生过得比同学们都相对的单调。他不曾和父母吵过架、不曾使过性子,当然也不曾与父母一起出去玩过。

自己的父母当然是不愿意陪着他,这点靠以往的大量时间早已证实,所以余咏的想法是「他想自己一个人出去玩」。都说旅行是最好增进阅历的方法,他也想尝试一下。

当时正在读国中的余咏有了这个想法后,就随即发现了自己的计划难以实行。

――因为他没什么钱。

虽然父母会定期将钱打进他的银行帐户内,但那些都是作为他平时的餐费、学费,以及一些杂项的支出,例如缴学校班费、买文具的钱或者是看病费用。比较大一点的金额,例如冷气坏了,都要额外向家长请款来维修。

余咏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同学大都有自主出去玩过,而不是随着学校的户外教学。他觉得自己可以试着跟父亲要这笔钱,至少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旅行可以。如果往后想再出去玩,就自己去打工赚旅费。

如此一想,他用手机拨打了父亲的电话。

只是他没想到,父亲这时正快乐的跟情妇品酒作乐。

听到手机铃声不断地响起,余咏的父亲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自己的便宜儿子打来的。想到他这儿子平时没事就不会找自己,经过一会儿犹豫,最终还是选择接听。

「有什么事吗?」他语气不耐烦的说。

余咏说:「我想出去玩。」

「你想玩就去啊。」

因为父亲的手机是开免提,对话让坐在一旁的情妇也听见了。

情妇对余咏父亲说:「或许你儿子是想要父亲的陪伴,想你了,才想打电话给你呢。」

父亲听了,嗤之以鼻。

「他平常只有要钱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我,连声问候都不会。他都不关心我,才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不过……情况真如情妇所说的那样,或许他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接着,只听手机对面传来一句:「我想去,但是我没有钱。」余咏现在早已不奢求父母的陪伴,他只是想要快乐

这回覆,让余咏父亲气的破口大骂,声音大到连电话后的余咏都听见了。

「你看!我就说他只是把我当提款机!」

这一声,让余咏心里很不好受。

不是他把父亲当作提款机,而是他的父母只愿意当他的提款机。

内心多少有些气愤的他,衝动之下呛了回去:「给我更多的钱!不然我就去警察局告你虐待儿童,从小就将我一个人丢在家,让新闻媒体来采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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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完的结果,余咏的金钱权限顿时大开了,得到他平时根本花不完的数字。但在亲情上,也彻底的闹掰了。

不过对此,手头变阔后的余咏并不太介意,因为有钱就表示他可以时常外出了。不管是去咖啡厅、网咖、……他都能不用待在只有一个人的家中。

上了高中后,父母决定把他们的房子给卖了,余咏搬进了只有他居住的单人公寓当中。这让余咏感觉挺好的,不会像原先的房子,大的空虚。

a「有钱但家庭没有温暖」或是b「家里温暖但是贫穷」,你会选哪个?

某天,余咏用手机上网滑到了这个问题,他在讨论区写道:「我会选择a,因为已经适应了没有温暖的环境。」

没过多久,就有个人在他的回答下留言。

「没温暖却养大了你?你家为什么不去养别人?你的逻辑很奇怪啊。」

让余咏看了立刻回了一句。

「如果不想养一开始就不要生,白痴。」

余咏心想,反正自己的处境谁也不会懂。

上了高中的余咏因为花钱相较同龄人来的阔绰,外表和说话的语气又让他在同学间建立了不错的形象,使他的人缘变得更好、朋友也变多了。

对此,余咏也享受着这种感觉。

他的生活不再只是孤单,随着交友范围变广,几乎随时都能找到可以和他一起同乐、可以陪着他的人。虽然偶尔要花一点钱请客,不过他并不在乎。

逐渐的,有一些人觉得他为人既亲切又可靠,开始会找他谈心。余咏的潜意识里也喜欢这些人对他的依赖,因为他可以藉由这个过程,不断地获得使他自我认同的存在感。

不过……

「我喜欢你。」

「抱歉。」

面对女同学向他的告白,余咏一概是拒绝的。

因为……

妳说妳喜欢我,但我却感受不到妳对我有多好啊?

余咏从自己父母身上学到――「如果自己越在意对方,却发现对方一点也不在意自己,那就只是徒增痛苦。」

以至于他无法像普通的学生情侣般,互相看对眼就顺其自然地在一起。

他一开始就想贪图的更多,他想要明确的感受到自己被爱着,现如今的他已经把起始的标准订得太高。

余咏平时能与人和平相处、能融入群体,但他与谁都有距离感,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余咏也深知自己的矛盾。

他可以无条件的为人付出,却不愿意放开心胸,不愿意降低自己的内心被触碰的门槛。

这是环境在他身上造成的心病,他的心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做出了相应的对策。

当末世来临后,余咏选择待在教室,与他的朋友、与多数人一起行动,已经是豪不易外的事实。

他喜欢他人对自己的依赖,他需要不断地从中寻找存在感。

哪怕别人给他一些约束、对他有所期待,哪怕这些想法只有一点点,都能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而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接着,余咏带着同学闯回家,为了同学出门寻找食物,不是因为他特别勇武,只因还有人需要他,就能被他当成活着的动力。

在余咏被祝融灼烧后,虽然成功的逃离火场、撑过了死亡的考验,生物的求生本能让他活了下来。但当他被同伴抛弃那一刻,心已如死灰。

肉体上所受的伤势并不轻,他的理智也一直在告诉着自己「受了伤得去找药」,但此刻,他心中的伤口已经痛到无以復加。

他痴笑着。

事到如今,比起自己被背叛应该要产生的愤怒,他居然更在意自己已经不再被人需要了。

他真的很傻,或许作为人,他本身就是个残缺品。

在这个已经失序了的世界,已经没有人需要他了。

而像他这样,一个感受不到自己还像个人的人,与丧尸有何区别?

余咏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

……

差别在于……外表吗?

余咏忍着肉体上的疼痛,步履蹒跚地登上了路旁的天桥,蜷着身子、运起全身剩余的力气趴到了扶手上。

如果要死,至少在肉体上,请让他以人类的姿态死去吧……

霎那间,他见到突兀的闪光晃了一下。

正当他想与这个世界告别时, 逐渐迷茫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道火光。

火光印照出的范围,在下方的街道上,有个人正在被大量的丧尸追赶着。

见状。

余咏毫不犹豫地从口袋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

他之所以一直带着,只是在赌一个微小的机率,或许会有人想联繫他,例如……他的父母。

不过事到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随意选了一首歌按下拨放键,将手机的音量切至最大,奋力地朝着附近的遮雨棚上扔了过去。

不少丧尸在听到音乐后也转移了注意力,不在追逐着牠们原先的目标。

――他想帮到别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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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想当个真正的人。

做完这一切的余咏,向后一倒,昏死过去。

当余咏下次睁开眼睛时,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活着的一天。

也没想过,自己只是想在死前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却反手被对方给救了。

不……当时是他没看清楚。

现在一瞧,这个救了自己的人他也认识,是他的同班同学――尔领韵。

不过面对自己这张被烧伤的脸,还有一口沙哑的嗓音,对方似乎认不出自己了。

所以在那之后,当尔领韵问起自己的名字时,心里认为「余咏」已经死亡的他,自嘲式的帮自己起了个新的身分――「阿丑」。

余咏原以为接下来,会开始他浑浑噩噩的人生,却没想到自那天后,他就再也没去思考过自己活着的意义。因为有个人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会在意他的想法,会需要他的支持,而且不会想强行地扒开他的内心。逐渐地,让他有了归属感。

某天下午。

余咏在做完一日的体能训练后,回到了望海兵团的基地据点。

当他路过某个休息室时,听见了有人在讨论尔领韵,顿时停下了脚步,站到门后稍微偷听了一下。

「你们觉得尔领韵会娶司文文吗?」

「你也听见那个消息了?」

「没办法,最近兵团里有不少人都被探听这方面的口风。」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团长什么时候要结婚了?」

「今天晚上基地官方不是有举办宴会吗?还特别邀请了团长出席。」

「是啊。怎了?」

「听说基地长有意将他的女儿司文文与望海兵团联姻。当然他们希望望海兵团派出的联姻人选,自然就是我们的团长啦。」

「所以今晚……或许结果就会出来了。」

余咏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诧异,因为这事尔领韵根本没跟自己提起过。估计他本人也还不知情吧?

「但我听说过,某次斯文文在基地里閒逛,被路边的摊贩推销衣服,隔天那个摊子莫名地就被人砸了。」

「为什么?」

「觉得摊贩降低她的格调呗。人家末世前就只穿名牌,末世后穿的服饰也不退让,听说都是请人手工订製,怎么会看上路边摊的货色?」

「那这斯文文报復心还挺重的呀!这样还要让团长去跟他联姻?」

「只要能跟基地官方处好关係,对兵团来说也是好事一件呀!或许我们现在觉得团长委屈了,等他们变成一家人后,斯文文其实对团长很体贴呢?」

「但团长还这么年轻,多半会拒绝吧!这样也会报復我们团长吗?」

「应该……不会吧?」

……拒绝会遭到报復吗?

余咏忽然有点担心尔领韵,决定去聚会现场看看。

之后的结果。

尔领韵被司文文下了春药随后被余咏带离了现场。余咏也在尔领韵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强行被当成飞机杯给用了一个晚上。

隔日,比尔领韵早清醒的余咏感到自己屁股已经痛到没什么知觉,在想到昨夜发生的事,他立刻慌张地逃离了现场。之后,在自己的卧室里足足躺了两天才恢復了元气。

再后来,余咏知晓。尔领韵一直在找「那个」和他一夜情的对象。

他也劝道:「找不到的话,就不要找了吧?」

自己平时根本不参加聚会,只要自己不主动说,尔领韵就绝对不可能想到那个人是他。

尔领韵回:「我终归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一定要想办法给对方一些补偿。」

……你还真是正直呢。

余咏在心中嘆气。

不过,当余咏见到尔领韵在过了一个月后,依然没有放弃寻找时,他的心里居然产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感。

能被尔领韵一直挂在心上……即使他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好像也不错呢。

但这种得意也没享受到几天,最终,余咏没想到斯文文会因为这事而找上自己,更不理解对方跟他这个兵团里的小透明到底在计较些什么。

即使尔领韵那一夜的对象不是他,那也会是别人,就是不可能是她斯文文。毕竟斯文文下完药就跑得老远了。

不过这一世,余咏终将被司文文抛去餵丧尸、给害死了。

重生回高中校园的余咏,想依照前世死前的生活方式,选择了跟在了尔领韵身边。

不过,余咏现在的心里却产生了犹疑。

现在的他并不是尔领韵认识的那个「阿丑」,不在是尔领韵需要特别照顾的弱势普通人。

如果「余咏」被尔领韵当作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那他……

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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