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你有证据吗？”“没有。”“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骗你？”荀彧语气缱绻：“刘将军，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心……”“我的心？哈哈——”刘备笑，“我他妈倒想听听我的心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它说，你今晚一直在撒谎，叫我不要信。”“说完了吗？”荀彧点头。“还有别的要说吗？”荀彧摇头。“行。我要走了，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别跟过来，敢跟过来我就把你撂地上，听懂了吗？”荀彧迟疑。“可是……”“没有可是。”“但是……”“也不许但是。”“然而……”刘备怒而挑眉：“你想说什么？”荀彧无辜地看着刘备。“如果左将军真想离开，也不会留到现在吧。”“姓荀的，别装乖。”刘备逼近荀彧，扯起他的衣襟，额间青经暴跳，“你要是喜欢我我就跟你睡，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就滚远一些不碍着你的眼。我脱了你他妈不要，我要走你他妈又要留，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是这个问题，我的回答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想要你……”“我给。”荀彧整了整衣领，别开脸去：“……爱惜自己。”刘备看着荀彧，要笑不笑，欲走不走，然后，一下抱了过去，咬着牙，像是极力忍耐些什么一样。“——荀文若，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荀彧往后退了一步，勉强站稳才搂住刘备，轻轻拍了拍刘备的背。“好了、好了，玄德别怕，有我在，没事的。”刘备越抱越紧，生怕荀彧会放手一般，狠狠地低声反复念着。“荀文若，荀文若，荀文若，文若，文若，文若——”“彧在这儿。”荀彧轻声回答着。这晚，刘备拉着荀彧喝了许久的酒。说是拉，其实荀彧也并未认真拒绝，只是一直注视着刘备饮酒的样子，好像回到了两人初识不久的时候。最后，刘备实在是喝不下了，就地一躺，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看着房梁。“文若，你不知道，哥哥心里苦啊。”“有多苦？”“有人要杀我，有人要用我，还有人要睡我。”“噗——”荀彧一口酒喷出，连忙摆了摆手，“我没有！”刘备好整以暇地看着荀彧。荀彧怯生生地开口：“……目前没有。”刘备沉默片刻，转过头去：“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荀彧不经意地问：“主公有吗？”“关你事吗？荀彧，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刘备没有等待荀彧回答，径直开口，“为什么你认为我和男人关系不正经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曹cao？”“……有吗？”“没有吗？”刘备无奈笑，“和我关系好的兄弟很多吧，关羽、张飞、简雍、糜竺，不说兄弟，袁绍、吕布、陶谦，我和哪个的相处时间都比跟曹cao长得多，为什么你不问问我跟这些人是什么关系？”荀彧听懂了，乖乖回答：“请问你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告诉一个不相关的外人。”“可是，无论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些人大多已经死了。死人是作不了什么怪的。”荀彧微笑，“不是吗？”“袁绍死了？”“快了。”“荀彧，我觉得你这个人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又很可怕。你怎么可以利用我对你的喜欢，作为平衡你和曹cao关系的筹码？你没有心吗？”“左将军，这是你今天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我当然是有心的。可是，”荀彧笑得依旧温柔，只是那温柔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悲哀，“你配吗？”“……”荀彧轻轻笑着：“呵，筹码，真有意思。主公也想把你当做平衡他和陛下关系的筹码，结果是什么？陛下已经开始憎恨主公了。你做了什么？你什么也没有做，你只是默默关心着陛下而已。是啊，你多善良，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人想要杀你，他们多可恶，是吗？现在，你又要我把你当做平衡和主公关系的筹码，结果会是什么，还用我说吗？”荀彧冷笑，“就是这么一点点下作的本事，却能把人玩得团团转。刘玄德啊刘玄德，你知道你有多么不堪吗？”“你觉得我不堪，还叫我爱惜自己？”“我以为那种劝谏会有用处呢。谁知道……”荀彧收起笑，眉目间含着淡淡忧郁，“非但没有用处，好像还起了反效果。明明已经决定要放手了，看到你重新回到主公身边，在他耳边温文耳语那一刻，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明明是陪伴着我的刘将军，怎么一瞬间，就变成别人的了。”刘备紧咬着牙，像是要咬碎一样：“我刘备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我自己。”“可能只有你自己这么觉得吧。”“文若。”刘备放软了态度，“我知道我给你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还能挽回吗？”荀彧沉默不语。“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跟曹cao来往了，原谅我这一次吧，”刘备双唇微微打颤，“求你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愧是刘玄德。”荀彧话锋一转，“我有叫你不要和主公来往吗？”“我＊＊的荀文若！”刘备瞬间变脸，破口大骂，“怎么，你也想利用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他曹孟德比？你也不看你配不配，你配个＊＊！”“玄德。”荀彧被吵得捂住耳朵，“嘴巴放干净点。”刘备咬牙切齿，手紧握成拳：“……你想要我做什么，你说吧。”“就你刚才出言不逊这件事，最好先道个歉。”“对不起。”“……”“不够吗？”刘备起身，“令堂牌位在哪，我这就去磕几个头谢罪。”“……不用。”“好。”刘备正坐，双手放在身前，“有事你尽管吩咐，我听着。”“你在主公面前也是这样善变么？”“不是。”刘备低头，语气诚恳，“是我不好，以后在你面前不会这样了，对不起，原谅我。”荀彧皱起眉。“算了，说点别的吧。”“好，你说。”“咳。你说你跟主公有……咳……那种关系，是真的吗？”“假的。”“如果是假的……为什么要那样说？”刘备如实回答：“假装跟曹cao关系好，别人就不敢杀我。”看到刘备这样，荀彧忽然心口有些发闷：“你这样做，主公他知道吗？”“不知道。”刘备答完，又解释，“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荀彧心脏越来越紧：“我明白了。那么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你不问问为什么吗？”“为什么。”荀彧没有回答：“左将军，你是在生气吗？”“我没生气。”“那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好吗？”“好。”刘备抬头看着荀彧。荀彧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未看到刘备露出这种表情。过往的愤怒的爽朗的阳光的苦涩的全都不见，眼中也不再有爱意与恨意交织的点点星火。容颜仿佛在片刻之间苍老而凋零，就像一个将死之人，看着空荡荡的棺材一样。强行压下那些不由自主浮起的念头，不断提醒自己面前之人精湛的演技与种种优点，还有曾经相处那一幕幕，一言、一笑、一颦……他怎么会这么……丑陋？是我眼花了吗？客观来说，也不能算作“丑陋”吧。虽不能说是“十分俊逸”，也有他特有的爽朗魅力。还有愈挫愈勇的个性，戎马半生的豪杰之气。四海皆友，待兄弟如手足……等等，不一而足。怎么想都是个英雄人物。但好感的的确确就在一瞬间消失了。像所有的花都凋谢。荀彧好像失去了灵魂般，一步步靠近刘备，半跪在他身前，双手捧起他的脸。“玄德，你今天是怎么了？”“……”“可能今晚我的心情不太好，不过我们的关系并没有改变。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荀彧微笑：“说话啊。”“对不起。”刘备生硬地重复着，“对不起。”“你明明就没有对不起我，为什么要道歉？”“对不起。”“无论是你跟主公真的有什么还是你在骗人，都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情，就算道歉也应该去找他，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对不起。”“玄德，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对不起。”“呵呵……”荀彧放开手，捂着心口，笑中带着几分凄绝，“哈哈哈哈哈……你早就料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主公。你赢得漂亮，我输了。”“……”荀彧露出冷漠而轻视的表情：“滚。滚回你主子身边去。”刘备点了点头，爬起来转身就跑。荀彧看着刘备消失在门口。结束了吗？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