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助从医院回来的那天，法院判定不二的母亲精神耗弱，我与她达成离婚协议，而她也住进了精神疗养院接受治疗。说到这儿，不二新策将自己的脸埋进颤抖的双手里，为这无力挽回的遗憾感到椎心泣血。我…我真的是个失职的父亲，没能及时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我常常在想，或许周助曾经向我求救过，或许他曾经想立刻追到我的身边寻求保护过，可是我却没能陪在他的身边……

唉……重重地叹了口气，不二新策为这段成年旧事留下叹伤的脚注。周助因为还恨着他的母亲，而无法到医院见她最后一面，其实我并不会责怪他，毕竟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他承受着至亲形同背叛的行为。

很抱歉，我不觉得不二是因为还恨着。手冢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强装镇定地说道，我想……他是在害怕吧。

“所以不二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用笑容保护自己与保护母亲。如果他再多笑一点，或许母亲就会慢慢开始喜欢他；如果他再多笑一点，父亲就不会发现他被母亲打得浑身是伤，而责怪母亲的不是，甚至到最后演变成分离的局面。”

害怕？你是说周助到现在还害怕着他的母亲？

是的。手冢看着眼前沮丧的男人，听着身为一位父亲的悔意，他在心里感到莫名悲哀，他站起来慎重地向不二新策鞠躬道歉。请您原谅我的无礼，我无意否定您疼爱不二的心，只是您不断地自责没把不二照顾好，用着忏悔与愧疚的心极力弥补，却从未想过不二最需要的是什么。您虽然重新给了不二一个母亲，但作为父亲的角色，您却从头到尾都缺席着。

“一个成年人未必都能从这样的家庭悲剧中走出来，年纪那么小的不二又怎么能够忘记当时的伤痛。不要不负责任地说什么小孩子很快就会忘记，孩子年纪虽小却不是笨蛋，就因为他的心思还很单纯，所以记得的伤害才会愈深刻清晰、愈沉重悲痛。”

不再多说，手冢恭敬地行了礼转身离开。急促的步伐显示着手冢心中的焦急与想念，现在，手冢现在只想立刻回到不二身边。

“不二……”

手冢的离去，留下错愕的两人，手冢的一席话，却渐渐让两人会心地笑了出来。不二淑子眼眶泛着泪光、轻轻地搂住不二新策说道，孩子的爸，周助就要回来了……

是啊……

不二的过去强烈地冲击着手冢，让他的心脏险些负荷不了。不二看过最丑陋的世界，亲生母亲都可以将自己当作是敌人般仇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情不为人所接受？还有什么人能够互相信赖？但手冢相信不二的勇敢，相信他依然坚强地与过去拼力拔河，他更相信不二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在最卑劣的地狱中才能寻找到所谓的幸福，那么最纯洁无瑕的灵魂便是在最卑劣的地狱中蜕变出来的，而不二的灵魂，绝对是百分之百纯度的……

“不二……”

(十一)

这里？……”

午后，不二迷迷糊糊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在大脑还来不及正常运转时，呜……起床的动作随即牵动全身的疲累，让不二同步想起了昨晚的事。他赶紧看向床铺的另一边，却空无一人……

“手冢？”

欢爱过后被留下的惆怅，让不二的心情莫名低落，咬牙撑起身体站起来，不二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矮柜上，放着一份餐点与一张字条。顺手拿起了三明治啃咬，不二读着手冢留下的字条︰

不二,

有事外出,立刻回来,请等我。

手冢

呵！真是字如其人。轻笑出声，不二真的拿手冢一点办法也没有。“这里……应该是手冢的住处吧!?”好奇地四处走动、左右张望，不二留心着这间充满手冢气息的房间。但念头一转，手冢的身影一下子飞窜进脑海里，不二抬起手轻抚着嘴唇，感觉上头似乎还刻印着手冢舔吻过的轻柔；而身上也还残留着手冢拥抱的温度，就连那里……好像也还记忆着手冢进入自己的力量。手冢的一部份曾经在自己的身体里，最私密的地方承受着最亲密的碰触，不二为这样的结合感到不可思议。

伤脑筋～事情……好像演变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轻轻地移动身体坐回床上，不二开始强烈怀疑昨夜的纵情根本是个错误，导致现在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和手冢的关系还没变得复杂就已陷入胶着……

“手冢为什么……”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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