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柳残月在照顾自己,可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关心的话,做过一件令对方感动的事,而且自己出去赶场赚钱的时候,都是柳残月在照顾患病的二伯。他病情在渐渐恶化,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杜青伶啊杜青伶,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责问别人?
心下歉疚,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
见青伶垂泪,冷子寒安慰道:“青伶莫哭。残月爱戏,是真爱,豁出命去,也不后悔。”
听闻此言,青伶更加悲伤,心里的那石头仿佛被触动了。
在小庆喜时,唱戏是为了实现马班主的梦,跟着荀一时,是为了实现荀一的梦,到山西唱戏时,是为了救姐姐和二伯,重振杜家。任何一个理由,都是附加了条件,对于他来说,唱戏从来不是单纯的。
而对于柳残月,戏就是戏,是值得为之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的。
以前只是听荀一说起,自己并没有亲见,所以并不觉得怎样,如今亲眼目睹了,才知道,原来戏也可以这么唱,原来为了戏,伶人可以不要自己的命。
柳残月才是真正爱戏之人。
青伶想,即使所有人都放弃了,柳残月绝对不会放弃唱戏。
只听冷子寒冷冷地说道:“我们几人,无一人能及柳残月。”
语气虽不带一丝情感,可青伶知道,在二人心中,已是波涛汹涌。
柳残月醒了之后,知道他刻意隐瞒,二人也没有点破此事,仍然有说有笑,只是在残月不注意的时候,两个人对望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
胡戎山则大讲,他昨晚做了个把康顺王好好修理一番的梦,如何如何。
却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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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扇门迈向另一扇门,生命就是这短短的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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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正自谈论间,没有预料,灾难说来就来了。
到了中午,胡戎山被几个官兵拖了出去,等到回来时已经不成人样。披头散发,目光涣散,泥土混着汗水粘在脸上,胸前至膝盖处的衣衫上也沾满了尘土,膝盖上的裤子也磨破了,看来曾在地上蹭着爬过。靛蓝长衫上到处布满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右臂因为无法支撑向左歪着,再一看,右手竟没了,只剩下腕处的骨肉相外翻着,露出狰狞的面目,鲜血从那里汩汩地流出来。胡戎山嘴里痛苦地呻吟着,发着高烧,意识已渐模糊。
见此情景,三人大吃一惊,冷子寒连忙从衣服上扯下几条布,使劲勒住伤口,胡戎山吃痛,惨叫着,挣扎着,杜青伶和柳残月连忙按住他,冷子寒这才顺利地包扎住伤口,可是不一会儿,血水又从伤口处慢慢渗出来。
冷子寒说道:“不行,止不住。”
柳残月叹气道:“也忒狠毒了些,竟硬生生地把手砍了下来。”
青伶一言不发,眼睛盯着胡戎山的断手之处,对康顺王的忿恨在心中渐渐扩大。事到如今,若要继续在那个人面前保持冷静,是绝对办不到的了。
但是,事情还没有到此结束。
胡戎山在三人的照顾下,慢慢平复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时不时嘴里还说些胡话。中间曾有大夫模样的人进来瞧过,上了点止血的药粉,又重新包扎了一下。青伶觉得奇怪,这王爷把人手砍了下来,却还要请大夫医治,却是安的什么心?百思不得其解,心想,也只有他才能做出这种打个巴掌喂颗甜枣的事来。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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