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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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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爷摇了摇头,笑着说:“别说雀儿了,就是人,说没也就没了,这个道理你也知道的。所以我请你过来唱戏,能多听一场就多一场,以后恐怕就不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听你的戏了。”

青伶听他话里有话,菜市口儿的事儿就又想起了起来,“说这话,让人听着怪不舒服,好像你哪天就要……”一下子住了嘴,低着头不再吱声了。

康王爷走到青伶面前,不再有笑:“青伶,我真要哪天死了,你会想起我吗?过年过节,也能想起往阴世给我烧点纸吗?”

青伶摸着茶杯的杯沿儿,突然觉得喉咙堵得慌,咳了好几声才止住,连忙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喝了好几口。

康王爷看他喝得急,忙说:“慢着点儿,看呛着。”然后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青伶没有躲,看到他的眼里,就有些悲伤。

“您还是好好活着吧,要是死了,蓝雪鸿怎么办?”

康顺王本来高兴了一下,听他又提到蓝雪鸿,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以为什么没说下去,停了半晌说道:“蓝雪鸿,自有人会照应着,我也不担心他,倒是你,性子太直率了,恐怕会得罪人。”

青伶没有回答,呆了一会儿,对他说:“王爷听起戏来吧。”

康顺王答应着,把小喜儿他们招了进来,唱了三折,康王爷还要青伶再唱一出,青伶没拒绝,唱得很认真。

新情如忧

青伶终于腾出时间来,赴了和冷子寒、胡戎山的约。今天是柳残月的忌日,三个人约好,一起到郊外回龙岗儿去拜祭残月,上柱香,再烧点儿纸钱。

胡戎山容貌没怎么变,只是几年的时间苍老了许多,本来黝黑的脸膛,不比原先光亮精神,见了很重的风霜。青伶一见他,就要和他握手,手伸出一半儿,才注意到两只袖子下边儿是空的,伸出去的手就又缩了回来,“胡爷,您这手……您,受苦了。”

胡戎山见他面带愧色,知道他心里还很在意在康王府受连累的事儿,哈哈大笑道:“受得什么苦,这有什么嘿,不就是少了两只手吗?没了手,伺候我的人可多了,连穿衣服吃饭都有人帮着,不知道享多少清福呢。没事儿,我是粗人一个,皮实着呢,就是两只脚都没了,也照样活得得意。除了不能唱戏,啥都不耽误。不能唱戏又有什么呀,我从5岁开始就学戏了,唱到快60岁,也唱够本儿了,演了一辈子的英雄,也该做做真英雄了!”

他又仔细瞅瞅青伶的脸,嘴里边儿哎呀哎呀地直叹可惜,跺脚道:“倒是你,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一个人儿,脸咋就被划了?唱旦的没了好皮子,还怎么登台?年轻轻儿的才二十出头,正当大好年华,可惜呀可惜。我都听子寒说了,扬州的那个什么狗巡抚,干的缺德事儿,还有那个该千刀万剐的狗王爷,老子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奶奶个熊的,都他奶奶的该杀!”说完朝地上唾了一口。冷子寒见他骂得兴起,口没遮拦的,害怕被朝廷的人听了去,连忙让他住了口,三个人坐上一辆马车朝郊外驶去。

车子路过菜市口儿,青伶挑开车上的窗帘,看到前几天斩了首的革命党的头颅,被高高挑在竹竿子上立在城门前,黑血污了一脸,已经分辨不出容貌,只是在寒风中,打着转儿,孤零零地看着现世,说不出的凄惨和恐怖。青伶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冷子寒见他缩着身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怕是冷了吧?若是冷,就把帘子放下来。”青伶放下帘子,只觉得浑身发冷,抱住手臂来回摩挲着。胡戎山又挑开了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砰地跺了一下地板,嚷嚷着:“奶奶的,都是狼心狗肺啊,死不得好死,死了后也不给个全尸,还得把头挂起来示众,他妈的一帮狗奴才,心都让狗吃了……”

冷子寒一见他收不住了,连忙打断他:“这都是乱党,朝廷抓一个杀一个,都是该着的,你跟着瞎嚷嚷什么劲儿?”

胡戎山一听这话,不骂了,整个身子凑到冷子寒身边儿,瞪大了铜铃一般的眼睛,神神秘秘地问他:“子寒,如果我跟你说,我也是乱党,你还认为是该着的吗?”

话音刚落,冷子寒和青伶张大了嘴巴就僵住了,互相望了望,说不出话来。

第100章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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