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醒来时,守在边儿上的是他。
“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突然意识到口气不对,他咳了一下,背过身去居高临下地又说:“喝得急了,身子又虚,又有点受凉,这才晕了。杜老板的身子可得珍惜了,您要是有个好歹的,本王也很难跟孙爷交待。”
青伶试试身体能动,也有了力气,看着被灯光笼罩的背影,忽然想起与孙权文的约定,坐起来下了地,轻轻走近那个背影,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放在了那张宽阔的肩上。肩膀微微一颤,他转过身来,正对上他的视线,邀请的目光。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半天也没动,然后青伶的眼睛转了一下,动了动身体,缓缓靠近对面的身体,两只手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嘴唇渐渐探了上去……心跳得厉害,近到已经能感到对方的呼吸,压迫却依然存在,他的双瞳依然那么灼人,看得久了,怕没了勇气,只好闭上眼睛,靠近,再靠近。
一把被推开,他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他眼里跳动的火焰,用冰作燃料的火焰,发出的是深幽的蓝色光芒,悲哀的光芒。
他微微一笑没有放弃,再度走近他,抓住他的手臂,歪着头贴近他的嘴唇……
又被推开了,然后是他越来越红的眼,看得到冰被火融化,化成两汪清泉,转哪转哪,再束缚不住,终于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他突然冲了上去,狠狠地抱住了他,紧紧地抱住,不想再推开,不想像五年前那样,弄丢了他。找到他了,就不能再放手,一辈子都不放,已经死过两次了,再有一次,就是三生三世了,他和他,将轮回三次,是不是,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亲吻着他,吻得那么认真,他第一次真正地主动亲吻他,虽然是为了别人,可是他对他的心是真实的,真实得可怕,真实得他非要在外力的压迫下,才敢面对。
他也深吻着他,吻得却那么浓烈炽热,他觉得自己都快被烧得干枯了,如果再忍下去,就要变成无形的灰烬。他把他放倒在床上,抬起头细细地审视着他,美丽的面孔,泛着红潮的脸颊,朦胧的泪眼,这一切在梦中反复地出现,现在却终于变得触手可及。他解开他的衣衫纽扣,细致的皮肤,一点点,一点点呈现在面前。
他很想问他——
吻上他的双眼,想问问他:你的目光是否像我一样不离左右?
吻上他的双唇,想问问他:“何时才能吐露你的真情?”
吻上他的胸膛,想问问他:“这里是否有我的存在?”
……
想问得太多,可是说出口的只有冷冷的一句:“杜青伶,你自愿来到我身边,又□我,到底有什么居心?孙权文把你插在我身边,到底有什么企图?你了解他多少□?你又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在青伶惊诧的目光中,康王爷离开他的身体,整了整衣衫,恢复了一贯的冷酷。
“如果现在你还想不起来,本王就给你时间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告诉我。你以为使些狐媚功夫小伎俩,本王就能上你的当?告诉你,不一定戏子才会演戏,人生百年大戏,每个人都是个角儿,别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会唱两出戏,就能掌握天下!最恨你这种耍心机的,耍得高明也就罢了,偏偏是个蹩脚货!杜老板……”他凑近他,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笑着说道:“等着您下趟使出更高明的功夫来,本王会敞开衣裳等着您……哈哈哈!”
大笑着走出了房间,从外面关上房门时,再笑不出声,靠在墙壁上喘着,只觉得那些狠话,说出来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望了望房门,仍是不忍心,终于还是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每一步,都很沉,很沉。
房间里,一个男人悄悄地把头藏在被子里,闷闷的呜咽声,隐隐约约地从被子里传出来,从他的身体传出来,从他一生的悲苦中传出来,听得,心碎,听得,想落泪……
两个男人,一出戏,他们演得,很累,很难。
面具心
康王爷又在府中办了个堂会,请些个达官显贵的过来听戏,当然也没忘把孙权文请来,今天的戏,两个角儿,一个青,一个蓝,全是水当当儿的,红艳艳的,就为了演给他看。
一出戏,两个贵妃。一个擂台,两个男人。
蓝雪鸿先唱,搏了个满堂彩儿,场面热烈得空前绝后,甚至有些过,许多不该鼓掌叫好的地方儿,生生被打断,只见着热热闹闹,可戏却被淹没了。蓝雪鸿的贵妃醉酒,固然唱得好,可在王府里的,都是些懂行的老爷们,稳重老成,还不至于放下尊贵,捧场捧到忘乎所以上。很明显,是刻意安排的,谁能做这样的安排?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王爷。故意让两个人在一个台上唱,故意只捧一个的场,故意冷落另一个,故意做给某个人看:你捧得了一个,我也捧得了另一个,你胆大包天安插个眼线给我,我就能当着你的面儿羞辱他,羞辱了他,就等于羞辱了你。你错就错在选错了对象,不该把他放在我身边儿,他是你孙权文能碰得了的吗?你摆布了他,就等于摆布了我,从今往后,咱们就针锋相对,势不两立。
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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