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稹俯下身盯着她,唇角的笑意越发欢畅:“林姑娘的模样,宜嗔宜喜,生气时更是娇美堪怜。”
黛玉低下眉睫,不肯应答,李稹笑了好一会儿,方渐渐敛了神色,语意温润:“行了,朕还是说正经的吧,虽然刚才揶揄了一场,但想封林姑娘做郡主的话,却是朕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不知林姑娘意下如何?”
黛玉低了半日头,眉眼如烟,漾出丝丝感动与感激,然而以她冷寂的性情,自然不肯接受,因淡淡笑道:“民女一介女流,蒙皇上照看,已经感激万分,实实不敢领受皇上天恩。”说着,便屈膝跪了下去。
李稹见了,眼中微有责备之色,轩眉道:“你身子本就虚弱,何必总是下跪?还是起来再说罢。”
听得他言语平静无波,却满是坚持之意,黛玉默默听了,也不好再固执己见,便慢慢站了起来。
李稹这才略略放心,含着清浅笑意,湛然道:“林姑娘不必自惭形秽,朕既然有此决定,姑娘必然是当得起的,何况,刚才已经说过了,以朕与林姑娘的关系,不必说场面上的话,林姑娘忘了吗?”
他的语气温暖而真挚,叫人如沐春风,黛玉细细听了,却仍旧推辞道:“民女性情甚是孤僻,这是皇上深知的,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当郡主?”
李稹带笑摇头,声音温和:“这更不是理由了,朕封你当郡主,只是不愿再让人轻视你,岂会拿那些规矩来约束你?”
言语殷切,劝之再三,然而黛玉仍旧婉转相拒,执意不应。
李稹心中焦急,默默想了一会儿,眉头一皱,蓦然计上心来,便动唇一叹,声音中便有了怅然伤感之意:“自从知道姑娘的出身来历之后,朕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林大人,如今难得有机会补偿,林姑娘竟不肯给朕这个机会,难不成,林姑娘非要让朕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黛玉便觉得心中不忍,便欠了欠身,应道:“既然如此,民女多谢皇上恩典。”
听得她终于开口应承,李稹目光猛地一亮,脸上浮现出浓烈的欣喜之色,抚掌笑道:“朕就知道,林姑娘性子虽然清冷,心却是最软的,只要说几句好话,姑娘必定不会推拒的。”
黛玉这才知道他又是故意为之,看他一眼,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嗔怨之色,又想起刚才之事,心中越发觉得愤懑难平,叹了一口气,低低道:“皇上总是捉弄民女。”
李稹嘴角上扬,笑影更深,声音却极尽体贴极尽温柔:“朕这么做,虽然是想欣赏姑娘的万千仪态,却也是为姑娘着想,姑娘性子太过冷清,以前又生活在那么个压抑的地方,实在太过苦涩,如今说说笑笑,喜怒嗔怨都尝遍,岂不是好?”
黛玉撇一撇嘴,心中仍旧不满,却说不出话来,李稹笑了几声,随即微阖眼睛,动唇叹了一下,旋即道:“今天劳累了很久,能来这里同姑娘说笑几句,欣赏一下优美景致,朕心里实在高兴。”
他突然转换话题,然而一言一语之间,却凝着深深的倦怠疲乏,黛玉只觉得心中一跳,涌起一抹奇异的感觉,竟不忍开口打破这份宁静,只是立在他身侧,默默相陪,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清泉汩汩流动,寒风徐徐吹拂,时间却仿佛停住脚步,漾出一抹脉脉温情,萦绕在两人之间,久久不散。
第16章:宫宴
翌日起来,黛玉刚一醒转,绯烟便捧了热水进来,笑着道:“雪雁姑娘还没起来,不如由奴婢服侍姑娘梳洗罢。”
黛玉随和点头,含笑应了下来,绯烟便上来伺候,因知道黛玉并不外出,又相处了两日,知道黛玉素爱清雅,便只选了一身淡紫色的轻罗云裳,服侍黛玉穿好,方打开梳妆匣,取过玉梳,将黛玉的三千青丝挽成简单的归云髻,以几枚零星素净的珠翠为饰,除此之外,只横挽一支碧玉八宝玲珑长簪,再在粉颊上淡淡施了一层胭脂,远离浓妆华服。
候打扮整齐,绯烟低垂着眉眼,恭声问道:“林姑娘觉得如何?”
“很不错,”黛玉眉眼细细,悠然生波,笑吟吟地道,“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满意。”
绯烟听了,脸上不由露出慌张之色,定定看着黛玉的衣饰、头发,连忙道:“还请姑娘指点,奴婢立刻改过来。”
“姐姐且别着急,”黛玉带笑看着她,温婉道,“姐姐心灵手巧,这些饰物、发式,我都是极喜欢的,只是姐姐的态度,太拘束了些,唔,是不是因为我天生一副凶狠样,让姐姐瞧着觉得害怕?”
绯烟这才明白,心里越发喜欢这个温婉淡泊的女子,连忙摇头道:“姑娘这话从何说起,雪雁受了那么重的伤,姑娘不但不嫌弃,反而还呵护备至,试问这样好的主子,能有几个?由姑娘对待雪雁的态度,奴婢便知道,姑娘不但容色生得和善,人也是个极诚挚的,奴婢心里,对姑娘只有尊敬,只是担心自己服侍得不好,对不起姑娘,才有些慌张,还请姑娘见谅。”
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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