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体结构就没有感情这个细胞,二姐,你怎么到这个时候突然聪明起来?”
猫止住了大伙的哄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却一点不讲情面地对我说:“二姐,你看着办吧!”
我转过身去。我清楚最困难的时候到了。只一会儿,我回转身来,举起手,说:“好吧,让我们表决。少数服从多数。”这时我发现古恒站在我面前,一脸的笑。
“你笑什么?”
“笑你们,笑你,你和她们都是一样的货色,”他走到我跟前,“你不过是借民主之名出卖我而已,你不是要制裁我吗?好,我让你看,我自己动手,自割让你们得到永世难忘的刺激。”他猛地拔出一把弹簧刀,他什么时候从我的随身小挎包里将刀取走了?他动作快得出乎意料,但我的女友们动作更快。
不妙的是酒精和夜晚灯光的种种因素,最后躺在地毯上的是松开手枪的妖精,在妖精的身边是回忆。几乎没有几滴血,只有一声枪响之后陡然的寂静与淡淡的硝烟味,以及一把插在椅子上的刀。
显然回忆看出古恒装作自杀,而目标是我,看来他是想用刀劫持我以脱离孤境。古恒警告过我,他有引以为自豪的“未暴露的一面”。回忆立即扑向了古恒,妖精为了救古恒,立即拔枪打回忆,已经扑翻古恒的回忆反过身来,冲向妖精,狗和人滚成一团。妖精的手枪首先击中回忆的心脏,而回忆在死之前咬断了妖精的喉管。
我几乎心碎得昏了过去。这是第一次看到俱乐部内部自相残杀,虽然另一个成员是一条狗——我最亲密的肯为我付出生命的惟一的朋友。我的悲哀无人可诉说,这代价无可挽回,这场面看不见几滴血,却比任何一次残杀都血腥、冷酷。
第十五节
打开礼物!我将会看到那纸人的眼睛像珠子一样亮。
好吧,现在我听你说毁灭,我说着,将方匣子拿在面前,打开。匣子里没有跳出任何一个怪物的头,只有一摞放得齐整、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
我坐了下来,凑近一瞧,发现是一部名字叫《康乃馨之恋》的小说手稿。屋顶的玻璃吊灯,以及餐桌上的灯光照在小说上,太弱的光线使我难以辨清这部似曾相识的小说上的字迹,这个时候,在这种气氛下要我看这种东西,不是扯淡吗?
我让她们把古恒押进来。门吱嘎一声,古恒被带了进来,他已被女人的高跟鞋踢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仍然试图保持一贯的冷漠高傲,他还真能做到神色不惊呢!待他坐下之后,押他的三个人退了出去。
将这沓稿子放入礼品匣子里,我往他坐的方向一推,一副不屑于看的神态。当我满怀憎恶的眼光扫向他时,我感到我错了,在刚发生那场巨变之后,仅仅过了十多分钟,重新看见古恒,我非常仔细地打量他,不知为什么,我反而没有出事前那么深恶痛绝。我明白他终于成功地破坏了我们的组织,自杀式地成功了,什么动机,我却至今不知道。
“你不看也行,你也不用看,他完完全全是按照你的小说来生活的。”
“我的小说?”
当然是你的小说。他边说,边从匣子里拿起一大沓纸片,身体和靠椅一起稍稍离开桌子,掏出打火机,叭嗒一声响,淡绿色的火苗一下腾起。等我醒过神来,已晚了,火焰像个猛兽,吞噬着他手中的纸片。我跌坐在椅子上,蒙了,只能看着一页页变成灰烬的小说拳曲着在风中飞舞。他嘴里念念有词:只有烧了它,才会使你完全清醒过来。
你瞧,他们不过是幻影,他们根本不存在,一个个全是你杜撰出来的。
哭声、叫声、呼救声从正在舞蹈的火焰中传出,围绕着我。一种钻心彻骨的痛楚,使我离座站起,企图夺回剩下的最后几页尚在匣子里的手稿,但他一把抓在了手里,接上一张快燃尽的纸,火苗立即拥抱住了手稿,而掉在地上灰烬中的残骸,还在继续冒着烟燃烧。
早该结束了。的确应当这样。
我的手稿早丢失了,那个放小说的抽屉里只有两根枯干发黑的肉骨头,半张纸片也没有。我忘了小说叫什么名字,内容呢?我的老天,我更无法追记!整整一年的时间竟然白费。当时,这件事使我精疲力竭,而我本人并未在小说中,无法中断别人的表演,又未在小说之上,不能去拉线落下帷幕。如果我是那个我,我会千谢万谢地说声拜拜!再见!但不是,我真是尴尬极了!
“古恒,闹剧结束了!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可笑吗?而且这无法挽救你,五分钟之后,你就会比死还难受。”我说,“现实比我的小说走得远,你我都是过时之人,然而你比我更过时,你偷去了我的小说,你死死抓住我的小说不放,认为一切根源都在小说上。告诉你,我当初写小说时,根本不懂得这个世界,我忘了所有的情节,甚至忘了是我写的。”
“从写到被写,是个简单的转换。”他从容地坐了下来,眼睛俯视他的杰作,一堆纸片变成气息奄奄的灰烬,轻烟还在冉冉上升。他隔一分钟就啃一下手指甲。我怎么从来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习惯呢?
“你的生活——你只能生活在小说的想象之中。你这个懦弱的女人!我就是为了报复你,报复你当年对我抛弃你后,你所有的轻蔑和不痛苦。”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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