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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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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

LCD屏幕投射出来的背光从雨面前缓缓放大,经过液晶点阵的时候扭曲了,置换成微电流,信号穿过交错的时空网络然后又变成冷色的白光,牵引芸的视线。

合上翻盖的时候,芸看见整理书桌的时候翻出来的相册。

南夏大学馨谧圆的梅花开了,三点两点红妆,为这座城市的冬天增添了些许生气。芸趴在窗台上侧着脸向下望,透过这层玻璃窗,靠近阳光的地方有个很大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式各类的法律架正下方的台面左侧立着一盏古铜色台灯,灯光照在厚厚一沓文书纸上,纸张用一本大法律辞典砸牢,辞典里夹着一枚印有“朝昕大学”校徽图案的墨绿色书签,一支黑色的钢笔静静地躺在光暗交织的地方,旁边有一竖相框,相框里镶着一张纸面有些泛黄的照片。

芸把相册重又放回到抽屉那一块安静的角落里,目光落在了相框里那张泛黄的照片上。相片里有个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孩,伫立在山的一端,微风吹起她的发向后飞舞着。她伸开双臂,镜头在雪白的臂膀上反射出一层七彩的光晕,光晕投射到她脸上,她那双明亮的深蓝色的瞳仁,好像在欢快地大声呼喊:

“飞起来了!”

……

别人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雨说这是他最得意的摄影作品,他把它称作“芸之翼”,尽管他的作品并不是很多。当时我们之间只隔了两米的距离,可是我却总是觉得他离我好远好远,远得近乎于渺茫。大概在他心目中,我也是一样吧。

翻开照片的背面,碳素钢笔的字迹是雨的。上面写着:

“芸之翼wgsOfYu

1998年4月25日,江玉筠山。”

那个时候雨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龙飞凤舞的,又喜欢在我面前炫耀他的英文,以前他很喜欢在他的画作和所谓“字帖”上签上个大名送给我,可是这张照片他却说什么也不肯给我。他用吃冰激凌的五毛钱把这张照片过了塑,再用剪刀把四个角修得圆圆整整的,夹在每天看的百科全书里每天擦,这是他告诉我的。我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不过一个月后用威逼兼利诱的手段把它从雨手上抢过来的时候,确实还跟新的一样,连褶皱都没有。我有些吃惊,世界上真的可能有这么心细的男生吗?

世界是会变的,人也一样。

他变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前那个在篮球场上飞奔的雨不见了,那个骑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东蹿西蹿的雨不见了,那个跑十二里山路来给我送伞的雨,不见了。他变得内向,古怪,高中以后他变得更加沉郁。好像一直在想什么心事似的,我渐渐发现和他交流越来越困难,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永远是那么迷惘和不确定的神色。

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还是世界变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距离在我们之间竖了一层隔膜,让我们看不清楚,猜不明白,这距离除了空间,还有时间。

还有什么是不会变的?是照片里载着浮云的天空么,还是照片外的?

☆、印象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旧上海时代。在那里,世界永远是棕褐色的,天空永远是棕褐色的。这一次是盛夏。烈日在东浦外滩的海岸上灼烧着,空气跟着扭曲起来。在晃动的世界里,人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筋疲力尽地向前爬。我急促地喘息着,脚踩在沙滩上越来越吃力,后来我发现原来我背着一个人,在扫视四周的时候,我向上瞟了一眼,这不是欢的婆婆吗?我忽然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梦,欢的婆婆不是已经被杀害了吗?

怎么回事?我在哪儿?我要往哪里去?

婆婆的呼吸和心跳已经快要停止了,大颗大颗的汗滴在我的背上,她俯下身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得以扯开干裂的喉咙低声重复着一句话:

“照顾好霏,照顾好霏…”

直觉告诉我,在那里,欢就是霏,因为我就是桐。我停下来想大声地回应婆婆,想说你坚持住,我一定把霏给你平安无恙地带回来,可是我忽然发觉我怎么也讲不出话。想说的每一个字从喉咙里喊出来之后就成了“哇,啊,哇”的怪腔调。

原来我是个哑巴。

婆婆听不懂我只好看着她,朝她不停地点头,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我要让她知道我向她的承诺,让她相信,让她放心。穿过沿江以西那座钢索桥,里弄拐角丁字路口电灯柱旁的大院里有座顶上镶有大“十”字的洋人医院,我卷起袖口拭去淋漓的汗流,加快脚步朝那里前进。可是正当我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突然间一管枪堵住了我的视线,来不及闪躲,就听见枪声在耳边炸响。

第9章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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