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黄昏雨作者:岚月舞
第16章
1939年的夏夜,夜空阑珊。我叫桐,曾经是一个冷血而残酷的杀手,游荡在浦东和外滩的各个角落,穿梭在黄包车与电车碾过的轨迹之间。我并不关心街上年轻女人旗袍下修长的大腿,也不关心男人们穿着大马褂戴着圆顶毡帽在昏黄的煤油路灯下快速走过,我只关心照片里面指示的目标,甚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出现。锁定之后,我提起插在腰间的7.63毫米毛瑟手枪,2秒钟,1声枪响,1发子弹,正中头颅,2秒钟,我消失在茫茫人海。
我看着夜空,夜上海的空气里带有一种火药的味道。
世界乱了,上海乱了,但是这些我都不关心,我要在这几乎无声的世界里找到霏,找到半个世纪后我的欢的前生。
面前这个单薄可怜的小女孩,是我从阮先生的地下牢狱里偷偷带出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那个衣装气派的戴着嵌玉足金大龙戒的老爷,他是我的老板,是这个女孩父亲的宿敌。女孩穿的童装旗袍已经沾满灰尘了,她的模样在视线里渐渐模糊,但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依然清晰,她望着我,目光里流露出恐惧和哀伤。在逃脱追杀的时候,我的左肩中了弹,血流不止,我用右手抱起她,支持不稳的躯体轻轻摇摆。我平静地看着她,告诉她没事了。女孩问我是谁,我没有告诉她,把脖子上的十字架银颈链解开来戴在她脖子上。我抹去女孩脸上的尘土,用眼神告诉她你不要怕。我掏出一个本子和钢笔,撕了一张纸,写下了要交代的话:你看对面不远有个和颈链一样图案的大十字架,那里就是租界的教堂了,你戴上这条颈链走进去,那里有个叫Teres的修女,她会照顾你,给你吃的。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来。她拉着我说大哥哥,不要走,跟我一起去。我又撕了一张纸写道:哥哥还有很多事要做,哥哥答应霏,每个星期这一天都会来看你。
女孩呆呆地站在原处,我快速地走着,用余光看着她渐渐远去。
1939年的夏夜,夜空阑珊。
杀手是没有名字的,桐是我的代号。在这座堕落的城市,我是一个堕落的天使。1个月前我与这个世界无关,我只关心命运交给我的答案,现在我找到了答案。
☆、失色
“Shutup,wels!”
桌面上展开一张A4文书纸,纸上有一圈油墨沉淀的痕迹。1个小时之前雨提起钢笔,笔尖刚在顶格位置划过一道弧线,就停留在那圈墨迹的中央凹点处,再也没有抬起过。他的思绪停止了,就像时间忽然静止在那一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太阳穴的脉搏分明跳动得厉害,可是理智的血液还是来不及泵上来。
他原本打算用笔写下长久以来在每个漫漫长夜的梦里时常遇到的关于桐的故事,他打算为这个故事取名《堕落天使》。现在他改变了他的计划,他决定换一个方式来表现这个故事。当然他不可能把它拍成电影,尽管对他来说,那才是最理想的形式,不过,至少他可以在飞快的键盘敲击声中,找到创作的灵感。
少数几个清醒的中午,他会拎起一本堆在书架上的课本,随意地翻着。可是每当游移的视线落在那些他称之为“藏文”的数学表达式上的时候,他会很快地“啪!”一声合上,然后将书扔在看不见的角落,越远越好。
““Yu’vejustrecevee?””
“Lg,plesewt…”
“同学雨:
你好,本学期的重考安排在学院的电子公告牌公布,请做好准备。
2006年1月13日,13:30:30”
“我讨厌3!”
重考是平时不上课的工科生的必然结果,对于雨这种全职逃课主义者来说,更是无法逃脱的命运。大学生涯过去一年半,十科必修上了黑名单,走到这步田地可谓一事无成,以至于雨自己都难以相信自己的“杰作”。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过惯了,雨对考试的结果已经不再关心,他不会耗费任何时间在当初放弃,现在已经没有希望挽救的学习上,他只希望考试快点过去,噩梦快点过去,日子快点过去。
他相信命运的定数,于是就听天由命;他不屈服于社会带给他的束缚,于是就特立独行。
……
下雨了,淅淅沥沥,天空丝丝明。微风夹在雨中,抚过科技街人行天桥两边满栽的紫色杜鹃,抚过白兰初开的敏茵河畔,抚过南夏大学馨谧园梅花点红的校道,抚过理工大学中心湖岸的悠悠桂花。那一抹浸在细雨里的春的气息,生命的气息,驾着芬芳降临,铺展在这片雾霭茫茫的大地。
☆、黄昏雨
下雨了,淅淅沥沥,天空丝丝明。微风夹在雨中,抚过科技街人行天桥两边满栽的紫色杜鹃,抚过白兰初开的敏茵河畔,抚过南夏大学馨谧园梅花点红的校道,抚过理工大学中心湖岸的悠悠桂花。那一抹浸在细雨里的春的气息,生命的气息,驾着芬芳降临,铺展在这片雾霭茫茫的大地。芸芸众生啊,孤独的被安慰,艰辛的被抚摩,寒冷的被温暖,干裂的被滋润。苍茫茫的路上,漂泊的旅人啊,你们停一秒钟,来感受一下时间脉搏的跳动吧;夕阳西下倦飞的燕子啊,你们停一秒钟,来倾听一下大地的呼吸吧;相爱的伴侣啊,你们停一秒钟,来回味一下梧桐道上洒落的甘霖吧。
一秒钟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