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他尚年少轻狂,曾经在一个人面前,因为拌嘴而赌气,生平仅有的想要发下一生的誓言,那个人却地往他嘴里塞了个梨子,堵回所有的言语,笑盈盈地说,吃你的去。
那时并不察觉,只是多年后回想,才发现自己在最不知渊薮的时候,原是两手空空。
也或者是那人向来聪明骄傲,从不轻许,也不愿身做枷累。
但我心如此,一念既起,又怎么有收回的道理,叶帝独处时,轻抚千机伞,以变化诡谲闻名的神兵利器如今呈现出战矛的模样,却不似却邪般漆黑,锋刃明净如秋水,映照出叶帝沉沉的眼瞳,你虽不让我说,但我只当自己已经出言,皇天后土,皆所共证。
沐秋,叶帝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带着久别的惆怅和沉郁;
我对你的允诺……从来不虚。
冬日过后,便是春朝,宫中无甚大事,唯独微草使臣一年一次的入都,带起绵长涟漪。
因郡王常年以国师之名留驻嘉世都城,顾以微草使臣的入都便另带了一层意义,分外的隆重长久,仪轨庄严,而素来止水不惊的国师府,也唯有此刻,会显出些许热闹的氛围。
待种种繁嚣褪尽,已是几日过去,国师府重归宁静,还有些想要登门拜访的,却也被婉拒,略一打听,才说是府中有人水土不服,经不得烦扰,在国师府中能有如此矜贵,有心人便也明了,自不必多说。
夜深时分,月明如霜,国师轻轻掩门,抬眼便见一人垂手等在外间,衣衫整净,神色可亲,鬓边微带风霜,见她出来,关切地发问,好些了吗?
嗯,国师示意那人同去,一面答道,无甚大碍,只是发热罢了。
那就好,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如此?
国师顿了顿,淡淡道,她遇见太子了。
话说至此,那人登时心知肚明,再不追问,反倒是国师继续说,劳你费心了,复升。
哪里,听者笑着摇摇头,跟我客气什么呢,杰希。
唤侍者去煎药后,二人同入了素常议事的侧堂坐定,国师亲手泡了茶,递予邓复升,后者也不推辞,接过来后,用熟稔的口吻问,他不过来也罢了,我今日去太医署,怎的也不见士谦?
国师解释道,师叔说趁着这几日放晴,要去收了上次在邙峰里看中的一枝三秀。
邓复升闻言,默了一瞬,随即仿佛有些头疼般喝了口热茶,难为你也得说下去……这天生的牛心左性,真是叫人没辙。
他又看了国师一眼,语调里带一点安慰,你别理他,他这脾气一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跟他较真不值当。
国师微微笑了笑,随即又静下脸色,只道,是我不好,惹师叔烦恼。
邓复升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别这么讲……他扯开了话题,这阵子还好吗?听他们说,你近来夜夜观星,只怕没好好休息吧?
哪里,国师眸色深晦,道,只是最近,大概不会很平静。
……是叶修吗?
国师颔首,他来找过我,看样子,是真正动了杀心。
他撑不了多久了。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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