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汹涌的热意从心底涌上眼底,谢宴垂下头,使劲抵了抵眉心,才压下心中酸涩。他本来以为这世界上只剩他一个谢家人,再无一个拥有血缘关系的人了,如今有人告诉他:你不是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还有个小外甥尚在人间。“我——我去出去找找!”谢宴双眼有些茫然,但还是抓着白虹跌跌撞撞地奔出门。
“唉?谢宴,你等等我!”蒲新酒回头抓起自己的修罗鬼面就要追上去,却被简素虞一抬手拦了下来。蒲新酒戴上修罗鬼面,抬眼盯着面前紧抿着唇的人,忍不住揶揄道:“怎么了?你这是在后悔没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了?”
“谢宴他——”简素虞慢慢摇了摇头,简要地复述了一遍在山神庙里发生的一切,蓦然垂下眼,“他本应该能躲过那一剑的。”在山神庙里的那一剑,按照谢宴以往的修为,不该躲不开。
“哈,大剑圣——”蒲新酒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他境界大跌难道不奇怪吗?你以为他还是你那个整天追在你身后‘师兄师兄’的谢宴?他早就堕魔了!”
“他不是。”简素虞决然反驳,回想起谢宴在山神庙里闻见血腥味之后不停作呕的痛苦神情,“道魔本就一念间,他自醒来以后,从未迷失本心,更是从未杀过人——他不是魔。”
“他那不过是压抑体内魔性,至于是为了谁,你我都心知肚明。”蒲新酒摇了摇头,暗暗替谢宴不值,“魔修不吞噬他人血肉,不吸食他人修为,如何增强实力?难不成——和你双修?”
也无暇顾及蒲新酒的失礼,简素虞捕捉到了他字里行间的关键词,呐呐道:“那谢宴当初——”当初踏上灵山的复仇之路,更以一己之力将整个门派搅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没错,他吃了人。”随心所欲久了,蒲新酒向来不将这些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作风放在眼里,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止水剑圣是要杀了他,除魔卫道吗?”
握紧了随着主人心境动荡不安的宵练,简素虞只觉得整只手都在微微颤抖,挣扎着问道:“谁……是谁?”
“很多事情你不了解,就不要想着指指点点。”蒲新酒迈出两步,站在客栈的门槛上,回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他吃的是他表妹——岚月时。”
“哐”地一声,简素虞手中的灵剑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声。
华灯初上,镇子上的百姓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三三两两地聚集在晚间的闹市长街之上。
不远处,一个贩卖糖葫芦的摊子前面,有一名身着月白衣衫的少年正手执一串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眯着眼与他身边的一个男子热切地讨论着什么,面上的笑容十分耀眼。
“原来这座山真有山灵啊。”背负灵剑的岚隐咬了一口又酸又甜的山楂果,嘴角沾上了不少暗红色糖渍,含糊不清地感叹道。
“你这不是见到了吗?”少年身边有一身着灰绿色衣袍的清雅男子,一头柔顺的黑发简单地用一根赤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闻言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我不定期会下山在镇子里兜转,看看有没有自己帮得上忙的地方。”
“你下山是来看望你未来的新娘子吗?”岚隐将山楂里的籽吐到了一旁的草丛里,“我前几天听说山神要娶亲,神也会娶亲吗?”
“娶亲?”梧桐放在少年的右手顿了顿,随即轻拂开被风吹到唇边的几根青丝,皱起秀气的眉来,“前几年受到在世佛陀的点化,我已经半只脚遁入空门,再不理会这些俗世爱恨情仇。”
谢宴在暗处观察了许久,就仿佛近乡情怯一般,越接近岚隐他心底的胆怯越甚。谢宴想破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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