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怎么能说是假扮呢?
他轻笑一声,我不是在帮你成神吗?
江落摇了摇手臂,巨大的金龙嘶吼着从阴阳环中飞出。江落似笑非笑地瞥着宿命人,阴阳环中的辰龙,你都不认识?
不等宿命人说话,他又自己接道:哦,我忘了。这个阴阳环被别人二次锻造过,你早就不知道阴阳环会有什么作用了。
一句一句,都像是迎头泼过来的冷水,将宿命人所有的希望和游刃有余彻底打碎,狠狠碾在脚下踩踏。宿命人半个月的等候,全部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全部成神的希望,彻底成了一地碎片。
宿命人脸色苍白,在他神魂落魄的时候,江落却猝不及防地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拳裹着排山倒海的力量,狠狠砸到宿命人的身上。
辰龙和拳头一起,凶狠地撞向宿命人。
轰然一声巨响,宿命人撞坏了房门直直摔在偌大的院落之中。
江落用字灵短暂地定住宿命人,他抽出匕首,几乎没有犹豫,就立刻划向宿命人的咽喉。
但刚刚划破他的皮肤,江落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得飞了出去。他站稳后抬头一看,宿命人的身后已经站了两个式神。
这家伙果然有保命手段。
江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划破他的声带,但他知道,决不能给宿命人说话的时间。
江落快速写了一个水字,水字闪了闪,变成巨大水团袭向宿命人三人。两个式神拦在宿命人身前,将水团打得四溅。
江落笑眯眯,手上又毫不留情地写下一个雷字,他将雷扔向天空,随即五指紧握,像是牵引着什么一样快速扯下。阴云在寺庙上方密布,银色的雷电声势浩大地凶猛落下,通过湿水流淋漓尽致地展露身为雷电的威力。
宿命人及时避开,但他的两个式神却在雷电之下变成了两个焦黑的小小纸人,落在地上变成了灰。
宿命人重新看向江落,像是头一次认识到江落一样陌生。
在他措手不及来不及还手的时间,江落已经占据了优势,并且势不可挡地将这种优势不断扩大,到了现在,宿命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先机。
被欺骗的震惊和怒火还在心中翻涌,宿命人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眸色幽深。
大昭寺这么大的动静,按理来说,他的式神们应该已经赶了过来,但现实却是一个式神也没有赶到。
宿命人不是傻子,从成神的执念中醒悟过来之后,他就明白,自己中了一个长达一个月的计谋。
整整一个月,对方布置了一个又一个陷阱,就是为了今天将他困在大昭寺。
江落想让他死。
宿命人知道,此时此刻,最理智的做法就是逃。
这是一个陷阱,那就不止江落一个人来对付他。他的式神大概率已经全军覆没,只有逃走才是最佳决策,逃得越快,越早,他才有机会东山再起。
宿命人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烦杂的各种情绪。当即转身,飞速往外跑去。
第222章
宿命人逃得飞快,江落在后方紧追不舍。
江落一边追,嘴里一边嘲笑道:宿命人,看一看你现在的狼狈模样,像个落水狗一样,你在害怕什么?
你不是想要成神的吗?怎么就走了?
江落看着宿命人的背影,目光隐隐瞄准了宿命人的心脏位置。
手里的匕首闪着金龙身上映出来的锋芒。
人无心就会死。
江落决定以最简单的意思来理解黑无常的提醒。
宿命人是人,只要是人,心脏就是他的要害。
他的目光逐渐凌厉。
在这种时候,浪费一秒都不可以,江落一旦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用匕首穿透宿命人的胸腔。
好像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危机,宿命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是当宿命人逃出寺庙大门时,却陡然顿住了。
整个大昭寺内清清冷冷,没有一个和尚出没。但宿命人眼前却有八个人齐齐围在了他的面前。
从拿着滕毕大刀的陆有一到没有灵体的祁野,所有人面色严肃,严阵以待。
这些人并不能对宿命人造成威胁,但宿命人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他们的站的方位和脚下的法阵成了一个精妙的阵法。
宿命人一旦踏进去,就要花费时间出来。但只要宿命人被耗住几秒,江落就能追上来。
这看上去是必死之路。
但宿命人却瞬间平静了下来,等江落冲出来时,他还转身冲着江落笑了一下。
两百年了,宿命人声音沙哑,他的声带被损伤,但还能发出声音,两百年了,我没有杀过任何的人。
江落眼皮突然一跳,率先下手去阻止宿命人。
但他却晚了一步。
宿命人伸出手,手指微握,成了爪状,他疾如闪电地一把掐住了离他最近的葛祝的脖子,感叹似地道:可是今天,如果我不杀人,人就要来杀我。
成神的希望破灭,他被欺骗得团团转。好像杀不杀人都不重要了。
宿命人久违升起的怒火和绝望,交织成了本性的冷酷。
他将葛祝的四肢折断,防止葛祝逃脱。随后就抓着葛祝疾驰向山下逃去。
阵法被他强硬地破掉,陆有一不敢置信地惊呼:葛祝!
宿命人用葛祝的性命来让江落退让。
葛祝在他手中,会是一张让他成功逃脱的保命牌。
江落瞳孔紧缩,绝佳的视力让他把宿命人拧断葛祝手脚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他眼睁睁地看着宿命人抓着葛祝不断远去,眼睁睁地看着葛祝手脚弯曲的诡异弧度,嘭的一声,江落火冒三丈。
滔天的愤怒烧红了他的眼睛。
但越是愤怒,他越是冷静。江落紧紧抿着唇,快步追上宿命人。
宿命人已经跑出了大昭寺。
他的速度很快,葛祝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葛祝睁着灰败的眼睛,看着眼前匆匆而过的大昭寺屋顶,和层层叠叠的树木枝叶。
剧痛从身上的每一处传来,他的半个身子与地面的摩擦已经拖了一路的血迹。
天色昏沉,阴云让白日也像夜晚一般灰暗。灰白的云层在其中缓慢移动,一瞬间,葛祝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当他还是个小和尚的时候,他常常这么仰着头看着天空,对万物抱有好奇。
那会儿,他的一方天地只有大昭寺那么大,而无论是晴天还是阴雨,身边总有一个同样天真单纯的葛无尘。
他和葛无尘是大昭寺收养的那批孤儿中唯一的一对亲兄弟。
葛祝的眼神已经失焦,恍惚之中,他能听到自己呼吸的粗重声音,能看到后方不断追来的友人。
能感觉到不断流逝的生命。
他想,葛无尘曾经也会这么痛苦吗?
在他被迫背叛大昭寺,被迫背起弑父、弑师的罪名时,是不是也像是他此刻这么痛苦?
反正葛祝是觉得无比的痛苦。
比曾经他快被葛无尘打死时,泪水和鲜血一起从脸上流下时还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