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人都说爷爷活了这么大岁数,是喜丧,得高兴,可奶奶还是哭得眼睛通红,到后来还差点看不到了,才被人劝住。
陆励成安慰着奶奶,帮忙招待了来祭奠的客人,折腾着过了几天,才闲了下来。
奶奶说:“阿成啊,你爷爷的东西我看了难受,你帮我整理了吧。”
陆励成点了点头。奶奶的年纪比爷爷小了快二十,但他们却是自由恋爱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年代的爷爷会那么晚结婚。
整理着东西,陆励成在床头的一个锁着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上了锁的铁盒。
“奶奶……这里头是什么?”陆励成问奶奶。
摇了摇头,奶奶说她也不知道。
虽然没有钥匙,但那小锁却是很早的那种简易锁,陆励成一扯,便把锁扯掉了。打开盖子,入目的,是一张很旧的照片,还有满满一盒的信……
同一时候,在飞机上的Dylan也打开了手里的盒子,那里面,也是满满的一盒信和一张照片……
尘封的记忆,就这般被这两盒子信交织着成了一段完整的故事。
Dylan拿起最面上的一封,信上是隽秀小楷写着的编号二〇八。
二〇八
慕容沣:
久病沉珂,我想我的时日已经无多了。只是没想到当政的不往来还未结束,我这些信,怕是一辈子都寄不到你手上了。
不过我已经托了我那善良可爱的小孙女,让她先给我收着这个盒子,等能回去了,就带着这些埋在老家的土里,连她爹我都不让她告诉。活了一辈子,第一次的算计却是用在了自家孙女身上,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这都怪你啊,害得我儿子恨了我一辈子,连小时候说最爱我这个爷爷的孙女都不理我了。为了你,我真成了个没人管的糟老头了。最近常常想起以前的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就跟连环画似的。还记得,当年在牢里第一次见你,我惨兮兮地蹲着牢房,你穿着军装,站在外头说话,真是英俊极了。
那时候梓桃已经给我生了个儿子,可惜她福薄,生了孩子就去了。在牢里的时候,我不怕死啊,牺牲可是光荣的哩,不过我还是放心不下孩子啊,要不是你放了我,那家伙早成孤儿了,哪轮得到现在他恨我啊!
你后来一直问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我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你,可不就是你在牢房外头说的一番话吗?
你说:国都快没了,还抓着自家人不放做什么?把人都放了!只要是保家卫国的,就是我慕容沣的朋友!有什么事!我顶着!
那时候我虽然是个老师,暗地里却在给底下/党传信,你是国民党的军长,我们是对立阵营的啊,那会我印宣传册,发文章可没少给你们使绊子,你却说出那番话来。
你肯定不知道,那天在牢里的同志们都说你是个真汉子呢,也就那天,我记住你了。
哎,要是那时候告诉了你原因多好,你就不用惦记一辈子了。
那次分离,你跟蒋赴台之前来偷偷见我,你让我跟你一起走,我真的没想过那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以为我们至少还能通信的,却不想,一晃就是三十年,三十年啊,我找了你三十年啊。
慕容沣,你应该还好好活在世上的某个地方吧?你命那么硬,肯定还活得好好的。哎,可惜我要走一步了。我会先到下头去等你的,我耐心比较好,你不用急着来的。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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