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鬼迷心窍作者:龙宿一
第2节
钱斯尔则显然已经习惯了季英的这一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从他手里拿了一支香,点燃之后甩掉明火,唠唠叨叨的走到黎辛墓前,口中念念有词。
张南晨只好也走上前去,接了一支香点燃,双手叠放并在一处,将香柄扣在大拇指下,装作默哀的样子,实则偷眼打量那方黑色大理石打磨而成的墓碑。
墓碑看起来还很新,以朱漆描字。据碑文所刻,黎辛死于2005年5月14日,立碑人却不是亲人,而是留下了在场三个人中,其中两个人的名字,正是钱斯尔和南晨。
黎辛竟然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死!张南晨心里一震,猛然用力,差点把手中的棒香生生折断。
钱斯尔鞠了三个躬,将手里的棒香插在碑前,又用手拂去碑顶上的浮土,然后才拿过季英手里的纸钱和元宝,一一摆到上面。他边做这些事边说:“季师兄,你真是个好人,除了我和南晨,也只有你年年过来看他。”
其实张南晨非常想立即抓着钱斯尔问黎辛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为什么立碑人会是同学而不是血缘至亲?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再多的疑问,也只能等到回到学校慢慢挖掘,不然难保不会在季英面前露出马脚。
其实张南晨最想知道的是,季英知道他已经死了吗?如果他知道自己将在不久后死去,还会不会为了一段同性间逆伦悖理的感情,义无反顾的离开相依为命八年的师叔?户口簿上的户主?法律意义上的养父?
他就这样执香立在原地,鼻端闻得浓郁檀香,眼前只见一缕青烟袅袅直上,整个人简直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南晨,南晨?”钱斯尔做完手里的事,转身便看见张南晨愣愣的站在那里,手里的香已经烧去了三分之一,忙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将人唤醒,“每次你小子都要哭,这次一定忍住啊。”
“谁、谁哭了?”张南晨立即惊醒,忙抽抽鼻子,“干嘛!”
他刚回神就觉得手里一空,棒香已被人从手中轻轻抽走,原来是季英将两支香一起插到了黎辛墓前。
“走啦,我们去转转。”钱斯尔拉了张南晨,轻轻推着往密林深处走,“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季师兄都开始赶人了。”
他轻声在张南晨耳边说,头都不回。
呸!
张南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季英要跟黎辛单独相处,刚才那是嫌他浪费时间碍手碍脚,便在心里恨恨的呸了一声。
男男相恋,天理不容!
想他张南晨对季英的这方面教育做得很到位啊,从他初中开始就见识过各具风情形形色色的“大姐姐”,怎么到头来会喜欢男人?还为了他闹脾气,玩离家出走,简直不肖!
张南晨越想越是气愤,边走边回头,却只看到季英拉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左手自然垂在身侧,右手食指中指之间却夹着一个分外眼熟的东西,招魂铃!
他还来不及诧异,人已经被钱胖子强行带走,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脆响,然后又是一声。铃音清脆悦耳,直直打入人的耳中,这铃音一声接着一声,由慢而快,而后越来越快,最后达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频率。
不用去看,张南晨也知道季英现在是在用怎样的身法、手势摇动招魂铃,这是季家的独门秘法,银铃招魂!
想要招魂,各门各派各有法门,但最佳招魂地点、时间却几乎是有了公论,在忌日这天至入葬地招魂,成功几率最大,耗费的法力最少。
季英是在给黎辛招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召回爱人魂魄一解相思之苦?还是另有其他目的?而且,在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正午给死人招魂,白白额外耗费法力,更有可能有损于死者魂魄,着实透着古怪。
张南晨没做太多思考,很快就选定了前面那个答案。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季家人,都是一脉相承的痴情种,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绝不变心。他的师兄,就是最佳范本。
怒火在张南晨心中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即转身抓住季英狠狠揍一顿,揍死这个不知上进无视家训浪费法力,还犯上作乱欺压师叔大逆不道的混小子!
钱斯尔却没发现张南晨已经气得要爆炸,兀自喋喋不休地说:“南晨啊,你也不要太伤心,黎辛呢,也算是死得其所,他跟季师兄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嘛,季师兄一直都没忘了他,哥们儿我是真感动啊。”他说着,又一巴掌拍到张南晨肩上,将他拍了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过呢,你跟他一起长大,感情好哥们儿知道,想哭就哭吧,四爷的肩膀借你靠。”
张南晨被他那泰山压顶似的一掌拍得腿都软了,正感叹着这位南晨同学身体差得真不像个男人,却立即被钱斯尔所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正想着该怎么套话,钱斯尔又开口说:“唉,你不愿意哭也没事儿,我知道你这个阶段都是躲被窝里边写日记边偷偷哭,我今晚还包夜,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可别躲被窝里,憋坏了就不好了。”
张南晨顿时脸色发绿。
南晨还是个男人吗?写日记就算了,还哭,还边写日记边哭,老天爷,谁来收了他,让他再投一次胎吧!
这边他自怨自艾着,那边钱斯尔走得好好的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哟我去!谁偷袭四爷我!”
跟这声惊呼一起出现的,是庞然大物重重落地的闷响,钱斯尔,摔了。
张南晨头低头一看,钱斯尔正揉着屁股骂骂咧咧,两手在地上摸了半天,抓起一截看起来像老树根的东西扔到一边。
他忙忍住笑,把胖子从地上拉起来。
钱斯尔又骂了一句娘,踢了细长的树枝一脚,跟张南晨一同走远。
深褐色的树枝静静躺在墓区的泥土上,似乎并无异样。待人声渐渐远离,这根树枝一样的东西突然缓慢的蠕动了一下,随后疯狂地翻滚起来。
这分明是一条肥大得离谱的蚯蚓,覆盖在身边表面的薄角质层一段一段爆裂开来,竟如蛇蜕皮一样,很快便留下一圈黑色的脆壳。一条更加硕大的,肉红色的怪虫从脆壳中慢慢爬出。怪虫头部在湿润的泥土中穿刺了几下,很快便钻进土泥土,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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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鬼影(一)
离开八宝山陵园回到a大,张南晨跟着钱斯尔进了寝室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处翻找那本传说中的日记。
这个本来应该住四个人而实际上只装了两个人的寝室实在乱的不成样子。南晨和钱斯尔一人占了一半的空间,四张上面是床下面是电脑桌的组合床紧紧靠着墙摆放,一边两张,中间隔了一个两米不到的走道。南晨住的那一半,一张电脑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书本,另一张桌上则摆满了电饭煲、饮水器,以及油盐酱醋挂面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桌边的垃圾桶里则塞满了空的外卖餐盒。
张南晨一看到那些东西头都要炸了,挽起袖子一通收拾,拿了两个购物袋统统扔进去。
这个南晨,看来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宅男,连吃饭都不愿意出门,不是自己煮面条就是叫外卖。
“南晨,别扔啊,还能吃,没过期。”钱斯尔看着张南晨把那些用来救急的存粮全部扔进了垃圾袋一阵心疼,忙上前好言相劝。
他以为这家伙今天受了刺激,要扔点东西发泄一下。
张南晨充耳不闻,把自己这半边收拾得差不多才抬起头,嫌弃的看着胖子住的另外一半说:“你也给我大扫除!”
其实他那半边比这半边可要干净多了,钱斯尔平时不在寝室,每天二四十小时除了睡觉,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电脑游戏上。
但是南晨同学发了话,钱斯尔也不好当面顶撞,生怕一言不合再刺激到这位仁兄,又哭哭啼啼的跑去跳楼那就没人出来英雄救美了。
胖子揉揉鼻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装模作样打扫了起来。没过几分钟,扭头见张南晨正专心致志的爬上爬下又是换床单又是理衣柜,趁他不注意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麻溜儿的又躲到校外网吧上网打游戏去了。
张南晨听见房门被轻轻带上,知道胖子中计,把手里的脏床单一扔,开始翻箱倒柜到处找那本日记。
终于,在他不懈的奋斗之下,终于在笔记本电脑旁边的储物箱里发现了那本保存良好,还包着粉红色封皮的日记本。
张南晨一见日记本封皮的颜色就皱起了眉,忍着恶心不适感,打开厚厚的日记本,从头开始认真阅读起来。
日记并不是每天都记的流水账,南晨虽然是个文艺男青年,但是还是有一般年轻人通有的懒病,都是碰见了特别重要或者难以忘怀的事情才会在日记中记上一笔,因此这个日记本记了十几年还只写了半本。
最早的一篇日记要追溯到1992年,根据南晨的日记记载,这一天他被送进了a市圣心孤儿院,认识的第一个小朋友就是黎辛。
这篇日记的笔迹非常稚嫩,汉字里夹着拼音,也很简短,一共才写了一百多个字。日记最后还写上了写日记的原因,原来是将南晨送到孤儿院的居委会奶奶给买的,告诉他有什么心事没人可以说,就写到这本日记上,自己说给自己听。
小孩子有个屁的心事,最多记得吃不饱饿肚子或者被大孩子猛揍一顿浑身都疼的破事。
张南晨回想了一下自己未被师父收养前在街头流浪的日子,发现只记得这些,于是撇撇嘴,走马观花的开始快速浏览。
很快一本日记被他翻完,按捺下偷窥了他人而来的负罪感,张南晨把日记本放回原处,又开始继续刚才没做完的清洁工作。
原来南晨和黎辛是在孤儿院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只不过后来黎辛被人收养,南晨则留在孤儿院长到十八岁成人考上a大,两人被分到了一间寝室才重逢相认,因此感情比一般的同学亲密很多。成年之后孤儿院就不再负担南晨的生活费和学费,这笔钱还是黎辛负担的。
说起这个,张南晨怀疑这个黎辛是不是天煞孤星转世,高考后养父母带着他三人一同自驾游,途中遭遇车祸,养父母当场死亡,只有他侥幸活命。
那钱,就是黎辛养父母留下的遗产。
南晨的日记里并没有关于黎辛和季英交往的部分,看来他们之间怎么搞上的外人并不清楚细节。唯一相关的记述就是2005年4月的某一天,黎辛跟寝室里其他三个人交代了要去外地一趟,结果再回来就只剩了一坛骨灰,他的死讯还是季英带回来的。因为这件事是事后补记,南晨也不记得具体日期,因此只笼统的写了四月份黎辛出远门,然后就是大段的童年回忆,倒是写得情感充沛十分感人,让张南晨不禁感叹了一番。
感叹完了再一想,张南晨就确定,黎辛是在2005年4月份的某一天跟季英约好一起离家出走,然后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意外身亡,骨灰被季英带回来安葬。
一边往桶里使劲塞床单和脏衣服,张南晨一边摇摇头。这些个熊孩子,没事学别人离家出走干什么,弄不好出了意外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他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还要住上一个多月地方打扫干净。脱了衣裤往床上一躺,这才能分心思考自己现在的状况。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整个人几乎都还处于上一辈子的状态里。明明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跟那个要找季氏传人报仇的怪物决斗,分明还记得临死前上的剧痛和几乎要刺瞎上演的金芒,怎么刚闭上眼睛,再一睁眼,就已经到了三年后,从一个事业初成的三十多岁大男人变成即将毕业踏入社会的愣头青。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还魂后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那个臭小子的声音。
张南晨翻了个身,拉开毛毯捂住头,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即使闭着眼睛,他都能分毫不差的在脑海里描绘出季英的长相,黑发黑眼,鼻梁挺直,还有两片看来冷情寡幸的薄唇,肤色偏白,跟他死去的父亲长得有九成相像。
季英小时候绝对是个不让大人操心的乖小孩。师兄仙逝之时,张南晨刚刚大学毕业,季英在读小学六年级。这个消息是与师兄一同赶赴灵隐寺的道友带回来的,一起带回来的,只有一件染血的残袖和炎华剑、招魂铃两件季家传家之宝。
那几天张南晨一直心绪不宁,确认师兄死讯后反而平静许多。修行之人自当舍一己之身守正僻邪,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他只是怜惜季英,小小的孩子就失去了唯一的血脉至亲,只能跟他这个师叔一起相依为命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不善表达感情,失去父亲之后的季英似乎没什么改变,乖的让人心疼,只是更加拼命的修行。最初张南晨很担心他,后来季英过十二岁生日时下的愿望竟然是给师兄报仇,让他既感动又心酸。
躺在床上回忆往事,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张南晨呼吸渐渐规律起来,很快阖目睡去。
这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等他头晕脑胀的醒过来微微张眼,就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围听不到一点声音,更看不到一丝光亮。
张南晨觉得头上有块地方疼得出奇,像是刚刚被人重大过或者撞到了什么尖锐物体,身体也格外沉重,刚刚掀开的眼皮又合到一起,想翻个身却感觉四肢麻软无力,胸口处也十分沉重,像是压着什么重物,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他艰难地呼吸着,一下又一下,能够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起伏。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的呼吸如此粗重,怎么却没听到一点声音?
张南晨立即奋力想要睁眼,突然,整个头部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按住了,位置正是刚才觉出疼痛的部位!
“你睡了我的床!”
“还给我,我的床!”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如魔音灌耳一般,一刻也不停顿的在他耳边重复着,原本寂静无声的空间一下子变得纷乱嘈杂,从外面八方蜂拥而至的怪声令他头疼欲裂。头上的压力越来越大,疼痛处的痛感越发强烈,简直像是破了一个洞,还能感觉到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正在向外流淌。
鬼压床!
张南晨只在最开始有片刻的慌乱,然后立即冷静下来。这只是最平常最普通的撞鬼方式,根本不用害怕。
他不再强迫身体用力,放松四肢,形成最自然的平躺姿势,同时调整呼吸,无视胸口和头部的剧痛。
耳边的鬼叫声仍旧继续,张南晨却不予理会,集中全部注意力到右手大拇指上。
动一下,慢慢地,弯曲一下。
他闭着眼睛感觉右手大拇指的位置,很好,已经能感觉到身下床单的触感。
很快,在精神力的引领下,张南晨成功弯曲了右手大拇指,然后是整个右手,右臂。
当最后一丝桎梏从脚尖处消失时,他一个挺腰从床上翻身坐起,与此同时,潮水一般令人窒息的鬼叫声全部消失得了无痕迹,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真是见鬼,这个寝室很干净啊。”
张南晨按着太阳穴举目四顾,发现天色昏暗,将寝室的白色墙壁映出昏沉的色彩。原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最后一点金光正自西方消失,很快这个城市就将被夜色笼罩。
夜晚,才是另一个世界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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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鬼影(二)
张南晨看了几分钟a大校园风景,等到头痛稍微缓解下来又回身把之前打扫卫生时找到的手机、钱包,还有放在一个文件夹里的相关证件拿出来摆在桌上。
这些都是南晨的,他看着身份证上那个青涩的年轻男孩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们两人长得一点都不想,张南晨被师父收养之后勤于锻炼,热衷练武,初中身高就长到了一米七五,等到高中毕业升入大学已经达到了一米八几,在a市这个南方城市中,可算鹤立鸡群。可是这位南晨同学,虽然身高也在一米八左右,但是瘦得离谱,皮肤是长久不见阳光的惨白,长相嘛,是张南晨最看不上那种小白脸。
总而言之,除了身高,从身材到脸蛋,这小子都不入张南晨法眼。
可是,事实已经如此,也只能日后在寻解决之道,他只能暂时以南晨的身份活下去。
背熟新手机号和身份信息,又想起水房还有两桶脏衣服没洗,张南晨干脆只穿着短裤,拿了钥匙和洗浴用品,打算先把剩下的那些衣服扔进洗衣机,然后去洗个冷水澡。
钱斯尔趁着夜色赶回a大桂园男生宿舍楼,他刚才在网吧跟人打电游三局全胜,赢得赌金五十元,于是买了啤酒和烧烤,要跟南晨一起享用。
五月的天气里,入夜之后还是有些寒意,钱斯尔只穿了背心和裤衩,踩着拖鞋的脚被a大校园里无处不在的茂密植被给打湿,还混杂了不少石子细沙,于是走得一步一跳,十分滑稽。
等他好不容易走到寝室门口,这才发现自己裤衩屁股上头唯一的口袋里只有几张钞票。
忘带钥匙了,好在要南晨这家伙出一次寝室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他现在肯定在。
他双手都拎着食物,只好艰难的弯曲手臂,用手肘去敲门,谁知看起来关得好好的寝室门被他轻轻一碰就开了,差点一下扑空摔个大马趴。
“南晨,你怎么不锁门啊,哥们儿不在要是进了坏人那该多危险。”钱斯尔堪堪把庞大的身躯站稳,眉开眼笑的进了寝室,习惯性的一扭屁股,把门往后一顶关上,却发现寝里里面没开灯,黑得渗人。
“你怎么不开灯啊,难不成还在睡觉?”他只得抹黑前进,想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再回身到门口开灯。
寝室里面黑洞洞的,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钱斯尔早习惯南晨内向少话的性格,仍旧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的不亦乐乎:“我跟你说啊,哥们儿今天发了笔横财。你闻闻这味儿,香吧?那一家的腰花就是香……哎哟,谁放了个凳子在这儿啊!我去!”
他正抹黑走着,嘴里一边说一边口水滴答,冷不丁一脚踢在横在走道中间的凳子上,没有任何防护物的大脚拇指装了个正着,疼得他恨不得抱着脚吹几口气。
钱斯尔疼得呲牙咧嘴,一瘸一拐的又走了一步,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抬头就看到寝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个白色的人影就站在窗台角落里,几乎窗帘跟融为了一体。
“南晨你站在那儿干嘛啊,还不过来帮忙,赶紧把灯打开。”
钱斯尔一见南晨竟然已经起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了句娘招呼那人过来开灯。谁知那个白色的人影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旧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这回钱斯尔真的有些生气了,摸着桌子边沿把手上的食物袋搁好,低着头说:“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哥们儿对你可不错,大晚上的装神弄鬼的干嘛,还真闹那小脾气啊,不就是今儿没做卫生呢么,明天我一定做,你赶紧过来!”
这句话一出,窗台边的白色人影似乎犹豫起来,果真动了一下,带得身后的窗帘也晃动起来。
“咯咯。”
“咯咯。”
窗台上的玻璃忽然发出一阵轻响,窗帘晃动的幅度也骤然变大,像是被外面的突然大起来的风势吹得飘起,几乎有半人多高。
那个白色人影就像被不停飘动的窗帘给推着走一样,身影飘渺,朝着钱斯尔的方向飘动。
钱斯尔把吃的放好正在摸索电脑桌上的台灯,一边摸一边说:“你怎么还不过……啊!”
他一句话只说了一半,一转眼就看见一个脸色比石灰墙还要白的人脸紧紧贴着自己,两颗黑布隆冬的大眼珠子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他,同样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在黑暗中一张一合,发出金属刮玻璃一样的声音:“他睡了我的床!”
“鬼……有鬼……救命啊!”钱斯尔顿时被吓得往后一倒,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转身就往寝室门口冲,一边大叫一边乱抓,途中有一次踢到之前撞到的凳子,却无暇分心去管自己的脚。
他越怕做事越慌,只觉得手上滑不溜丢全是冷汗,根本抓不牢门把手。
“他睡了我的床!”
那道白影寸步不离的跟着钱斯尔,紧紧贴在他背后,又用那可怖的声音重复着刚才那句话,仿佛只会说这一句:“他睡了我的床!”
钱斯尔心肝欲裂,哪里敢回头,一手抓门把手一手捂自己耳朵,嘴里喊着:“四爷没睡你的床,四爷今儿还没睡过床,谁睡的找谁去!”
这该死的门,怎么就是打不开!
他正骂着,突然,一直关得死紧得寝室门被人一下子拉开,白炽灯的灯光猛然洒入,钱斯尔又是一声大叫,终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惊魂未定的看着开门的人。
“你怎么了?”张南晨一开门就发现寝室里面不对劲。
冷,低于常温的冷。还有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阴冷扑面而来,却在见光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
“有……有鬼……”钱斯尔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后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做梦了吧?”张南晨立即毫不客气扔给他一记白眼,佯作无事,大步踏入房内。
环视一周,却看见自己临走时大开的窗子不知被谁打开了,窗帘还在继续疯狂地舞动,像是濒死的绝望独舞。
“没睡醒赶紧去洗把冷水脸。”张南晨不动声色的把钱斯尔推出寝室,“你买了烧烤,真香,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钱斯尔这次是真的懵了,看着张南晨一如往常毫无异样,真以为自己刚才产生了幻觉,嘟嘟囔囔的往水房走,一边走还一边嚷:“等我回来,不要偷吃!”
张南晨等他一走就把寝室门重重带上,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并不开灯,黑暗中却仍旧行动自如,径直走到自己桌前取了一个干净纸杯,然后到水池出接了半杯自来水。
捧着纸杯在其实中间站定,张南晨默念咒语,闭目凝神,右手小指沾一滴水往空中一弹,然后静听房内动静。
奇怪,没反应。
等了许久,之前骚扰钱斯尔的小鬼却没有现身。
“难道是嫌只有水不够丰盛?”他自言自语的将水倒进水池,眼角余光却看到本来静止不动的窗帘忽然翻起一角,然后再没了动静。
原来是个胆小鬼。
张南晨耸耸肩,随手将揉扁的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里。
他翻身到门口开灯开门,又把两桶洗干净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晾好,钱斯尔才慢慢吞吞的回到了寝室,一头一脸都是水。
“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钱斯尔在门口探头探脑好一会儿,看着张南晨走来走去一切正常这才心有余悸的拉了一把凳子坐到他那半边地盘去,有气无力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