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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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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纸人身上应该只写了司无正一人的姓名。

可门房为何要给司无正烧纸人呢?

第三十六章婴啼(11)

哪有给活人烧东西的说法。清未闭着眼睛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晦气,翻了个身低语:“那些纸人是冲你来的。”

“你先前可是得罪了李员外?”

司无正闭目养神,好半晌才懒洋洋地答:“他敢?”言罢轻哼,“大理寺办案……”

清未不等司无正说完,直接一脚踢了过去:“大理寺又如何?”

“不如何。”司无正恹恹地认错,“我不该这么说。可是嫂嫂,我是大理寺丞,堂堂正四品官员,他一个买官的乡绅,别说得罪,我们就是连交集都是没有的。”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清未在纸人身上寻不出线索,干脆去想化为黑狗的影子,那影子定是前日引领他们出现在李府门前的双生鬼,可双生鬼非但不害人,还将他们救出李府的举动着实匪夷所思。竟又是个谜团。清未懊恼地叹息,扯着被角钻到司无正怀里,伸手摸了摸这人眼窝下的乌青,心疼不已,所以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舍不得现在开口。

院里的公ji打起鸣,声音不太嘹亮,还没叫几声就被犬吠遮掩住了,似乎是看家的黑狗溜达到了后院,两只将来都会被放血防鬼的动物面面相觑,试探地绕圈周旋。

而裴之远好不容易回到府中的夹竹桃树上,见荀大义趴在树枝上睡得香甜,倒羡慕起这只没进李府的鬼魂来——若是厉鬼被锁魂符困住,怕是黑影撕裂了结界,也难逃被束缚住的厄运。

“裴……”荀大义惊醒了。

“没事。”裴之远打断他,“你先歇息。”

荀大义翻了个身,嘟囔着闻到了奇怪的味道,须臾又睡着了。“奇怪的味道”自然是指裴之远在李府沾染上的气息,可能是锁魂符,亦可能是纸人的碎屑。

树叉在微风中颤抖,晨曦爬上檐角,裴之远心中一动,抬手推搡荀大义,可怜的厉鬼刚睡着又被推醒,揉着眼睛飘起来。

“荀大义,你是厉鬼,可能感知到双生鬼在何处?”

荀大义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没搞清楚他的意思。

裴之远急得又去晃动荀大义的肩:“双生鬼救了司大人他们好几次,肯定是有缘由的,你若是能找到他们,我们很可能就能搞清楚李府发生的事情了。”

厉鬼不明白为何双生鬼与李府有关,但见裴之远神情急切,不敢松懈,立刻化为一股青烟从院里飘走了。

再说卧房内,清未歇了会儿便恢复了,司无正则在他身侧安睡,温暖的阳光顺着窗框缓缓流淌,清未小心翼翼地伸手,指尖触碰到些微暖融融的光。

屋内越发安静,连他也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不是梦,清未在半睡半醒间重回李府,他仿佛一缕幽魂飘荡在府内。与他们去时不同,此刻的李府热闹非凡,许多孩童从院前的假山石后嬉闹着跑过。

这里似乎又不是李府,正当清未迟疑之际,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手拉手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这两个孩子与别的孩童不一样,不笑也不闹,安安静静地站在池边看游动的锦鲤鱼。

清未飘过去,抬起手臂想要拍一拍孩子的肩膀,不料手竟从对方的身体里径直穿过,他陡然一惊,身边的场景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是那对双生子,身量长了些,大约是过了些年岁的缘故,其中一人跪在李府鬼泣森森的正厅前,另一人正在门前挣扎,瘦骨嶙峋的手在门框上留下刺眼的血痕。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跪在门前的孩童拼命磕头,却无法阻止同胞兄弟被下人拖进门。

夜色浓稠,徒留男孩一人在寂寥的院子里哭嚎,清未不知正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片刻凄厉地惨叫却给了他答案。

双生子之一已经死了。

他刚欲进门一探究竟,场景又是一变,孤身一人的双生子蜷缩在y寒的地牢里,悄无声息地没了气息,可当生命之火熄灭之际,怨气从瘦弱的身躯里迸发而出,撕扯着孩子的躯壳,将之变成一团时刻蠕动的暗影,从此只能在夜间化身人形,徘徊在没有日光的角落里。

此起彼伏的嘤啼从四面八方炸响,清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清醒时发现司无正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他松了口气,觉得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仿佛某种提示暗示。

于是清未把司无正踢醒了,不管他是不是还困顿,直接把梦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

“嫂嫂。”司无正哭笑不得,“倘若是双生子托梦倒也不是坏事,起码我们现在知道了他们不会害人。”

清未从床上爬起来,神神叨叨地分析:“你说会不会是李员外学了古籍上的妖术,把小孩子当祭品祭祀?”言罢觉得甚是有理,补充道,“你看李府里还有锁鬼符,势必是怕冤魂逃窜,失去灵魂的祭品妖魔也不会喜欢。”

“那么双生子就是其中的贡品之一,但是侥幸逃脱,还成了厉鬼?”司无正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们无法报仇,所以引到我们到李府,再在纸人出现的时候救我们出来。”

“合情合理。”清未深以为然。

司无正却没他那么乐观:“那为何门房要烧纸人?”

“若是要害我们何须那么麻烦,直接像对待双生子那样对待我们便好,费什么劲儿将我们带去没有任何异样的房子?”

他们在屋内争辩,出去寻双生鬼的荀大义已经折返,化为青烟飘进卧房内,见清未和司无正躺在床上,愣是不敢化形,就以烟雾的形态飘在床头,心急如焚地等待。

清未有所察觉,招了招手:“没事,你变吧。”

荀大义也就化了形,腼腆地站在床边,眼睛四处乱瞟,顾忌着进人家的卧房不合礼数,颇为拘谨。

司无正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显然对荀大义依旧没有好感:“若是事关李府,废话少说。”

荀大义唯唯诺诺地点头,结巴地描述自己出去寻找双生鬼的过程:“司大人,我算是半个厉鬼,虽然不厉害,但还是能大致感应出同类的方向,所以裴大人和我说了昨夜李府发生的事,我就满城去找。”

“说来也怪,双生鬼倒没往别处跑,我听裴大人说昨夜它与纸人斗过一回,大约是受伤的缘故,飘到城外的小坟堆就找着他们了。”

原来双生鬼竟真的被荀大义找着了,司无正瞬间来了兴致,直起腰坐在床边催促厉鬼讲下去。

“只有双生子中的一个在,受了伤,已经无法化形了。”

“那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荀大义挠挠头,说没问出来。

司无正直接给气笑了,揽着清未的腰漫不经心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荀大义,制恶鬼的法子天下多得去了,你乐意,我就挨个儿试。”

缩在墙角的厉鬼吓得瑟瑟发抖,清未暗自好笑,司无正明明是寻常人类,可这群鬼不知何故都怕得厉害,他想着想着心头一跳

但荀大义已经开始辩解了:“司大人,双生鬼和寻常的鬼不同,他们同时出现时或许还能回答我的问题,但单独出现就连孤魂野鬼都不如,连神智都没有,我问来问去他只说一句话。”

“他让你们不要再去李府了。”

司无正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为何还要引我们去李府?”

清未的注意力回到双生鬼身上:“是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双生鬼临时改了主意?”

“不对。”司无正闭眸沉思,“昨晚我们在李府只遇见了门房,而门房并不知道我们接触过双生鬼,所以他放出纸人与鬼魂无关,只是出于个人目的。”

“而且荀大义只找到双生鬼中的一个……”司无正豁然睁开双眼,“难道说他们分开了?”

清未还没听明白,抓着司无正的衣服晃了晃。

司无正连忙坐直了解释:“嫂嫂,我觉得双生鬼一人在李府内,一人在李府外,府内的鬼魂受锁鬼符限制无法逃脱,而府外的一直想要救他出来。”

“可双生鬼若是分开,连化形都难。”清未不太赞同。

“嫂嫂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他们在哪儿?”

“在府内,化成你的模样,我差点中招。”

“也许不是差点中招,是那时府外的鬼只能勉强化形,根本连附身都做不到,只有昨夜他们才见上面,所以化成的黑影能撕碎纸人。”

听他们讨论的荀大义听得云里雾里,悬在门边cha嘴:“关于纸人我倒是知道得比裴大人多。”

司无正不信:“你又不是鬼差。”

“可厉鬼了解厉鬼。”荀大义不服气地嘀咕,“我们是歪门邪道,他们鬼差哪里晓得其中的秘辛?”

“那你倒是说说看。”司无正似笑非笑,“我洗耳恭听。”

第三十七章嘤啼(12)

司无正这般郑重,荀大义不免诚惶诚恐,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将纸人的秘密事无巨细地说了。

原来烧纸人还有一种说法叫烧替身,就是以将死者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人为原型扎成纸人,在屋前画圈为牢,烧给故人。

“你是说……门房烧的纸人是给我的?”司无正的语气怪异起来,“我还活着。”

“而且他到底把谁烧给了司无正?”清未也提出了疑问。

被连番质问的荀大义憋屈地低下头,嘀嘀咕咕:“我也不知道啊。”

“罢了,你继续说纸人。”司无正挥了挥手,示意恶鬼讲下去。

“替身纸人是代替本人去‘死’的,而且大部分死去的人分不出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而有的即使分辨出来,也因为舍不得拉心爱之人一同下地狱,当做没发现,至于那些发现了又暴怒的,纸人会挡在真人面前成为第一道防线。”

所以说替身纸人算是活人的护身符,不太安全,但聊胜于无。

不过按照荀大义的说法,门房烧纸人又是在保护他们了。

然而即使知道了纸人的用途,他们依旧毫无思绪,清未坐在床上看窗边流淌的光影,仿佛在看蜷曲的鬼影,身上无端起了一身ji皮疙瘩,司无正也没有再开口,荀大义趁机溜出门去。

“我要再去趟李府。”许久之后,久到清未都有些恍惚,司无正忽然道,“见见门房。”

他自然不同意:“昨夜已经很危险了。”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司无正也有自己的考量,“如今不弄清楚纸人的真实用途,我们就无法找出门房的目的。”

清未拽住司无正的衣袖:“那就搞清楚再去李府。”

“嫂嫂?”司无正愣愣地盯着他的手,“可不去,我无法查明事情的真相。”

“你是大理寺丞。”清未恨铁不成钢地瞪过去,“不会传唤吗?”

这时候他又巴不得司无正行使大理寺丞的权利了。司无正好笑地摇头,意有所指:“就算我是大理寺丞,也不能滥用职权。”语气却是调侃。

清未自知被抓住了把柄,气恼地扭开头,只说你爱传不传,不传就别想离开家门半步。

“谁拦得住?”司无正得意地挑眉。

他不甘下风:“你走,我也走。”说完指了指半开的门,指尖绕了绕春光,“我就不信天大地大,你还能再找到我一次。”

话音刚落,司无正的神情就变了,连额角都浮现出冷汗,伸出的手抖个不停,五指刚触碰到他的面颊就忍不住握成拳。清未心里一颤,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

“好,我传唤。”司无正哑着嗓子答应下来,痛苦地注视着他,“只要嫂嫂不走就行。”

“……天大地大,我……我不能没有嫂嫂。”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都显得苍白无力。

司无正就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走失一次以后就对分离产生了强烈的抗拒,可人生在世,最无可避免的就是离别。不过此刻清未舍不得与司无正讲道理,他只靠过去,用行动给他些微的安全感。

“你很久没回沛县了吧?”清未想转移话题。

司无正兴趣缺缺:“年节里有案子,没来得及回去。”

“等哪天有空,我陪你……”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沛县的人都知道清未这个人身死魂灭,如今他再堂而皇之地现身,肯定会被当做妖魔鬼怪活活烧死。

劝到最后没了话说,清未苦笑着叹息:“罢了,除了这里,我根本无处安身。”

“有我呢。”

“嗯。”他把头倚在司无正的肩头,继续注视窗台上千变万化的光。

下午司无正去了趟大理寺,派人传唤李府的门房,用了查案的名头。不过这一来一回,肯定要隔一晚才能问询,所以司无正不等天黑就回了家,清未正在给ji喂米,大公ji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吃一颗叫一声,聒噪得人心烦意乱。

“嫂嫂喂它做什么?让它自己找虫吃。”

公ji听到司无正的声音,瞬间撅起屁股,蹬腿做起飞状。司无正轻哼一声握住刀柄,ji瞬间认怂,拱到清未怀里亲亲热热地从他的掌心里啄走几粒米。

清未还真的挺喜欢这只公ji的:“给它取个名字吧。”

“狗和驴都没有名字,它要什么名字?”司无正明显不想在公ji身上费心身,弯腰从院中的井里打了一桶水。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ji一叫天下白。”他自言自语,“就叫天下白吧。”

李贺若是知道自己壮志难酬一时愤懑写下的诗句被当作ji名,估计得气得暴跳如雷。

有了名字的公ji气势顿时不一样了,雄赳赳,气昂昂地在院子里踱步,仿佛视察领地,路过井口的时候还轻蔑地鼓了鼓翅膀,扑腾到桶边打鸣。

司无正气得发笑,稍稍一跺脚,它就栽水桶里去了——噗通。

清未吓得跳起来,把在水里挣扎的天下白捞起,可怜的公ji蔫头耷脑地发抖,翅膀尖啪嗒啪嗒流了一地的水。

“还天下白呢。”司无正在一旁拎着水桶说风凉话,“我看是天下shi。”

shi透的公ji已经没劲儿扑腾了,委屈巴巴地趴在院子里晒太阳,清未蹲在它身边看了会儿,一面晒完了帮着天下白翻身,再晒另一面。中途黑狗好奇地溜到院子里,绕着司无正转了几圈,然后讨好地伸了伸舌头。

“嫂嫂你看,这才是能驱鬼的。”

“那你给它取个名字。”清未头也不抬。

司无正噎了一下,拍了拍黑狗的脑袋,半晌也憋不出一个字,最后溜达到清未身边,陪他一起晒ji。而天下白害怕司无正,撅着屁股往阳光下拱,脑袋搁在门槛上伸得老长,是硬生生被吓的。

“今晚喝ji汤吧。”司无正笑眯眯地说,“这两天累得慌,补补身子。”

天下白僵住了,换了个方向往清未怀里蹭。

“行了。”清未心情好了不少,暂且将纸人和李府的事抛在脑后,起身往厨房走,临走前还提醒司无正,“不许欺负天下白。”

司无正满口答应,等清未一离开,立刻伸手揪着ji翅膀把天下白扔在夹竹桃的树杈上,对着面面相觑的两只鬼微笑:“新朋友。”

满身是水的天下白在枝头金ji独立,颤颤巍巍地咬住一片树叶试图维持平衡,司无正没心思再看它,转身溜进厨房找清未去了。

晚饭自然没有ji汤,但也是有荤有素的家常菜,他们二人吃完,回房各自静静地看了会儿书,天黑便歇下了。

“嫂嫂,我刚刚写了些东西。”黑暗里传来司无正兴奋的呢喃。

他翻身面对着墙不言不语,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司无正在胡说八道。

司无正没得到回应,依旧兴奋:“昨日是我们第一次清醒的时候欢好,很值得纪念。”

微暖的风从窗缝钻进来,伴随着司无正的话,无故染上夏日的燥热,清未微蜷了腿,没有回头,但当司无正的手环在腰间时,亦没有挣脱。

他告诉自己这样便好。

后半夜起了大风,风雨欲来,清未向来浅眠,瞬间就醒了,只是没睁开眼,他枕着司无正的胳膊蹙眉往被子里钻,觉得冷。

冷?

清未陡然惊醒,攥着被角浑身僵硬。他自从死而复生就察觉不到四季冷暖,唯有y气能让他畏寒,难不成是双生鬼又来了?

不对,清未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与双生鬼遇见过几次,都不是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y寒之气,此刻的寒意如同冬日的化雪,刺得人后颈发疼。清未背对窗户,面朝墙,若是不翻身就看不见屋内的景象,司无正又躺在外侧护着他,所以装睡是万万不能的。清未屏气凝神,闭眸翻身,把下巴搁在司无正的肩头,将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

万籁俱寂,连院中的树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夜色里,世间的种种仿佛凝固在了时间的长河里,而河道两旁亮着红色的烛火。

他宁可自己没醒。

暗夜中的猩红色眼眸犹如鬼火,在窗口和门缝间飘摇不定,黯淡的月光在单薄的人影身侧流淌——只要是清未r_ou_眼所及处,都是或蹲或爬的纸人。

“司……司无正……”清未嗓音发颤,还未说完,嘴巴就被司无正死死捂住。

他慌张地转头,只觉耳畔心跳如鼓,不由顺着司无正的视线仰起头。清未的头皮猛地炸起来,原来在他们头顶的床帐上趴着一道模糊的人影,僵硬的四肢蜷曲着,脆弱的脖颈亦扭着诡异的弧度。瞧那两点幽幽红光,应该也是纸人,不知进屋多久了,他们竟谁也没有发现。

第三十八章婴啼(13)

十面埋伏。

清未的背脊泛起一阵麻痒,冷汗像蚂蚁,沿着肌肤的纹理攀爬。司无正的喘息里弥漫着细微的颤抖,伸手硬是将他护在了身下。

床榻随着他们的动作发出含糊的呻吟,像沉睡者的呢喃。

院里的ji和狗都没有叫,裴府也静成洛阳城中的一座孤坟,月色凄清,他记得在李府看见的纸人还没有今日这般多,那时不过四五个,堵在窗前像一堵白墙。可现在一眼望去,连人形都看不大清,仿佛有无数白色的纱布在院中飘荡。

倒也不尽然,因为纸人并没有动,而是随着他们的转醒都被定在了原地,y风阵阵,纸张颤抖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司无正一点一点地直起身,他们头顶悬着的纸人纹丝不动,红笔勾出的僵硬笑脸近在咫尺,连带着那双空洞的眼眸都直勾勾地盯着床。

“怎么办?”他攥紧了拳,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敢放过。

“出去。”司无正低声道,“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说完见清未脸色颓败,又安慰,“若是这些纸人当真要杀我们,早就动手了。”

此话有理,但不足以安抚他的心。

清未拉住司无正:“小心。”

“如果床帐有纸人,别的地方……”他说不下去,打了个寒颤。

夜里风声不断,未知的恐惧如潮水般将清未包裹,他并不是胆小之人,可一想到暗处有纸人瞪着血红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瞧着自己,恶寒就传遍全身。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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