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翘忿忿一甩手，说：“你是不是把你那个表弟给忘记了？”</p>
傅令元身形顿住。</p>
“叫唐显扬对不对？”褚翘提醒道，“你可以尝试去找找他，他是隋家的女婿，或许知道不少的事情。”</p>
傅令元转回来，脸色微凝。</p>
褚翘凑上前，手肘掣他手臂一下：“还有，你那个表弟唐显扬和梁道森是好朋友，你顺便帮我打听点事情呗~”</p>
好朋友……？傅令元应声稍抬眉梢，眸子里深谙出一抹兴味儿。</p>
…………</p>
隔天清晨，阮舒早早便起床，在荣一的陪同下去散步。</p>
回来时，病房里已经有人。</p>
“姐，早上好。”庄爻从窗户前回过身来。</p>
窗外冬日的太阳融融的，暖意化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柔和的影子。</p>
而他逆着光冲她笑——属于林璞的笑容，总是那么干净阳光。</p>
“早上好。”阮舒回，焦聚一凝，这才发现他的脸上贴了两记创可贴。</p>
一处在眼角，一处在嘴角。</p>
虽然细致地遮掩了，但嘴角那儿，因为讲话的牵扯，而稍微露出点淤青没有盖住。</p>
明显像……和人打架挂了彩……</p>
“怎么了？”阮舒盯着他问。</p>
庄爻一斜眼，瞅自己眼角的创可贴，一时之间模样有点搞笑，然后看回她，挠了挠后脑勺，略微赧然地回答：“昨晚上洗澡的时候地板滑，不小心给摔了。”</p>
阮舒默了默，点点头：“以后小心点。”</p>
“嗯，谢谢姐。”说着，庄爻转回身继续忙活手里的事情。</p>
他在给花瓶换水。</p>
昨天的那束向日葵已经被他取出。</p>
桌子上放有新鲜的一束花。</p>
也是向日葵，像刚摘的，上面的花瓣尚残留水珠。</p>
阮舒走上前，从中拿起一支：“昨天也是你放的？”</p>
“怎么了姐？你不喜欢？”庄爻侧眸。</p>
“没有不喜欢。”阮舒摇摇头，轻轻转动花杆，反问，“你喜欢向日葵？”</p>
庄爻略略一滞，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以前少管所的外面有片向日葵地，我们每天在操场上放风的时候，通过铁丝网的围墙，可以看到。看着看着，时间久了，就羡慕它了。”</p>
少管所……</p>
时间久了……</p>
羡慕……</p>
阮舒心里迅速地抓取这三个关键词。</p>
她本下意识地想问：“过得怎样？”</p>
转瞬便打消了念头。</p>
他呆过的又岂止是少管所？他人生的大半几乎在牢狱中度过的，不是么？</p>
而牢狱里的滋味儿……</p>
她仅在看守所里呆过两天，就几近崩溃的边缘……</p>
以己度人，应该没人会认为呆在里面会是舒服的……</p>
她又想问他为什么要选择当杀手。但他不一定会回答，且，她自己之前也做过揣度，估计八、、九不离十。</p>
话头一换，她改口问：“后悔选择你现在走的这条路吗？”</p>
庄爻答得挺快的：“不后悔。”</p>
很快，他苦笑着追加一句：“后悔的是，自己在这条路上成长得不够。最终没能达成一开始的目标。”</p>
“什么目标？”</p>
“合格的杀手。”</p>
阮舒没说话。</p>
垂着眼眸。</p>
视野范围内是他的那双手。</p>
很普通的一双男人的手。</p>
此时此刻正在灵活地捡着向日葵，拿着剪刀，剪掉底部多余的花杆。</p>
“给我吧，姐。”他伸手过来要她手里的那一支向日葵。</p>
他的手指粗粝，节骨处还有浅浅的疤。</p>
难以想象，这样的一双手，曾经握着利刃，刀起刀落，刀进刀出地夺走无数人的生命。</p>
阮舒将向日葵递还回去给他。</p>
心里倏尔有些沉闷。以致于她觉得虽然阳光灿烂，但室内的气氛依旧压抑。</p>
庄爻接过。</p>
看了眼她的手。</p>
手掌雪白纤嫩，掌心纹路清晰，手指修长玉莹。</p>
他唇边泛一抹淡淡而欣慰的笑意。</p>
收回目光，专心插花，嘴里提醒道：“姐，该吃早饭了。不要饿到。”</p>
…………</p>
褚翘按点到警察局上班，刚坐下没多久，接到来自负责盯梢的那位警员同事的电话：“翘姐，我要崩溃了……”</p>
“出什么事了？不是要你留意梁道森什么时候回家么？你一个晚上没有消息？”</p>
“不是我一个晚上都没有消息，而是我一个晚上都没见到过梁道森家里有人进出。也没有任何灯光。我以为梁道森一夜未归。结果见鬼的是什么你知道吗？”警员同事小小地卖了一下关子，下一句话音量和语调均提升，“我刚刚看到他从家里出门来晨跑？！”</p>
褚翘怔住。</p>
警员同事尚在继续崩溃：“可我发誓！我昨天晚上根本没阖过眼！所以翘姐，我现在非常怀疑，梁道森家里是不是另外有暗门之类的其他出口我们没有发现。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p>
褚翘神色异常凝重，虽然非常不相信这一套，但谨慎起见，还是先交待道：“我一会儿让一名同事过去支援，你们把这种可能性排除。”</p>
“然后你去查一查他的车停在哪里。”顿了顿，她下了个小决定，“现在不能只单纯地调查他了，要监视他。他的车和他的手机，都可以进行定位的。”</p>
警员同事却是担忧：“翘姐，你向上头申请了吗？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去查梁道森。因为要查庄家吗？可他有什么大可疑吗？也不见他去和庄董事长接触啊？”</p>
褚翘没透露，只道：“你先按我吩咐的去做，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p>
…………</p>
帮隋欣打理好一切，唐显扬从隋润菡的病房出来，驱车离开医院，开往下一个路口。</p>
某个路段靠边停后，唐显扬下车，穿过马路到对面，走进那家指定的咖啡馆，第一眼就找到了等在那儿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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