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翘则即刻感觉到脖子后面凉飕飕，一转身，果然见马以站在楼梯上，镜片的反光遮挡住了他的具体眼神。</p>
褚翘可一点也没有被“撞破奸情”的窘迫，没事人似的迈步上阶梯迎向他：“马医生，谢谢你又下来接我。”</p>
马以却是淡淡道：“我下楼来拿东西。”</p>
等于否认了她的说法。</p>
并且在她的手即将挽上他的臂弯时，自行迈开步子往下走，恰好与她交错开。</p>
褚翘目送马以朝诊疗室走的背影，撇撇嘴，没去追他，自顾自上楼。</p>
马以回到二楼时，一进门就看到褚翘脱了随手丢在床尾凳上外套。</p>
他瞥了一眼浴室玻璃门透出来的灯光，平淡无奇地转回眸，去抽屉拿出他准备在那里的一次性手套。</p>
带上后，他定了两秒，又脱掉，走向床尾凳，盯着褚翘的外套，用手直接抓起，邦她挂到落地衣架上。</p>
挂好后，他垂眸看自己摊开的双手，克制住要去洗手的冲动，而只是拿出准备好的消毒湿巾，抽出一张，仔仔细细地来回擦了两遍的手。</p>
——循序渐进吧……</p>
擦完手，他给自己换回家居服，坐到房间一隅的落地台灯下，翻开之前没看完的材料，继续浏览。</p>
室内安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浴室里却迟迟没传出动静。</p>
连水声都没有。</p>
马以不停地看表，等不住了，放下材料起身走去浴室门口，叩了两下门。</p>
里面无人回应。</p>
马以皱眉，又叩了两下，附带开口唤她：“褚警官。”</p>
这回褚翘倒是有反应：“欸欸！我在！”</p>
正说着，便听她“哎呀”，同时传出重重地“咚”，伴着哗啦的水声</p>
“怎么了？”浴室的门没有从里面上锁，马以拧开之后便直接进去了。</p>
就见褚翘刚从浴缸里坐起，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p>
“磕到了？”马以大步走过去。</p>
“还行，不怎么疼。”说着不怎么疼，她脸上的表情彰显出来的样子更像挺疼的。</p>
马以的手压了一下她的头，邦她查看后脑：“今天怎么想起来泡澡了？一开始怎么不应我？”</p>
“就很累，想说泡个热水澡能舒展舒展筋骨，结果不小心给睡着了。”褚翘解释，然后有点怪马以，“就是你喊我的那一下，我惊醒，才给滑了身体。”</p>
马以不予置评，将她从浴缸里拉起。</p>
褚翘站在那儿，浑身凉飕飕的，才猛地恍然自己现在浑身都光着，条件反射要重新坐回浴缸里。</p>
马以正拿了浴巾转回身，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非常不高兴：“水凉的。”</p>
说话间，把浴巾裹上她的身体。</p>
褚翘以为他会像电视剧里的桥段那样邦她擦干水渍，心里正有点小羞涩，毕竟自己袒露在他眼皮子底下。</p>
结果马以的动作仅止于此，转身就出去了，嘴里倒是淡淡提醒着：“穿好衣服，不要着凉。”</p>
褚翘：“……”突然觉得有点危机，马医生居然对她视而不见没有反应……？</p>
她把浴巾敞开，低头打量自己。</p>
猛地她就打了个喷嚏，没功夫再研究，重新裹紧了便囫囵地穿衣服。</p>
待她从浴室走回卧室里，就见马以坐在落地台灯下面安安静静地看材料。</p>
灯光打在他翻着纸页的手指，仿佛透明得能叫人看到里面的骨节。</p>
褚翘走过去：“你又在看关于那个实验的资料？”</p>
——这事儿前天晚上她窝阮舒被窝里时，听阮舒提起了，昨晚她自己也问过马以，马以和她也聊过一遍。</p>
马以听言没抬头，应得依旧非常浅淡：“嗯。教授新邦我找来的。”</p>
“有新发现没有？”褚翘停定在他身边，弯腰，瞅了两眼上面的字，“这就是‘传闻’？”</p>
“嗯。”马以点头，“是以前一位老先生在他的书里提过寥寥的几句，没深入多聊。”</p>
“那去见见老先生？”</p>
“早就过世了。”</p>
褚翘听言耸耸肩，重新站直身体，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舒展了两下手臂，转口问：“马医生不睡吗？”</p>
“我再翻一会儿。”马以又是连头都没抬。</p>
褚翘盯着他，原地站了两秒，然后显得十分无所谓地走开：“那我先睡了。累死我了~”</p>
打着呵欠，她躺到床上，盖上被子就没再出声了。</p>
马以于一分钟后才从资料上抬眼，望向床上突起的人的轮廓。</p>
垂眼，他继续看资料。</p>
褚翘侧着耳朵，隔一会儿便听到纸页翻面，就是没听到马以起身的脚步。</p>
要说平常办案审讯犯人，她耗上三天三夜都没问题，最不缺的就是耐性，绝对犯人的心理防线先崩。</p>
可在马以这儿……</p>
得了得了，她这辈子大概注定要被他吃得死死的了……</p>
默叹一口气，褚翘从床上爬起，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走向马以，到他面前时，把手掌盖在他的资料上。</p>
马以抬头的一瞬，褚翘直接伏低身子，咬住他的唇：“抱歉，我会努力调整自己，再进一步适应你的生活习惯。”</p>
“不用。”马以推开她的身体，也推开了她的吻。</p>
啊哈……？褚翘心里一个咯噔。他这……这……这……</p>
马以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站起身，蓦地打横抱起她，阔步走回床边，压着她一起躺下：“我已经在进一步调整，只是需要一些时间……”</p>
“马医生……”褚翘怔怔然，转瞬眼里满是笑意，搂住他的脖子，“一起，不能只有你调整。”</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