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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3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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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家夫妇也不甘示弱道:“要依此理,那房子现下也不是你们二家名下,如今是文简名下,埋银又与你们何曾有半分干系?非得分了它?”

邓氏小声道了句:“这乃是我周家之事!”

李氏瞧向文箐,道:“箐儿,你说呢?”

文箐见她逼着自己表态,她虽然闹不明白庞家夫妇的目的,不过看在祖母份上,却又是得罪不得。而周腾周同这边,亦是不能直接反驳,故而,缓缓道:“我?我怎知那钱是谁埋的?要是表叔家祖上埋的,那按理是表叔家取得;要是祖父祖母在世时埋的,自是叔叔婶婶们作主……”

这话,又拐回了谁家银子这事上来。周同缓缓道:“说来也奇怪,这钱却不是埋在一处。”一处是在那芭蕉地下的铜钱与宝钞,一处则是井缘一侧的白银。

周腾瞪了弟弟一眼,见他老实地说出这两处来。他本来心中便怀疑那银子有可能是庞家人所埋。毕竟,后来禁银,以他对父亲周复的了解,父亲不是二嫂,是不会违律藏银的。

文箐听得两处挖出钱财来,愣了一下。移芭蕉是自己决定的,移出钱来不可避免。可是好好的井,怎生去挖了来?“四叔,难道现下那宅子已开始刨地三尺了?”

周同脸一红,支支吾吾地道:“这个,这个……”

周腾道了句:“不挖,怎知井边还有藏银?”

李氏也好奇地问了句:“宅子全翻开了?”

这短短一日不到的时间,怎可能将那地翻个遍?周腾瞪了李氏一眼,道:“才翻得一小片院子……”

文箐一听,便知这下那房子又得停工,只怕现在工人全在那院子里、旧屋墙下,到处刨地呢?这一刨,周德全与陈妈他们连个呆的地也没有了。也不知他们在三叔面前有否受委屈?

邓氏便道了句:“还没挖完呢,那谁知还有没有旁的……”被刘氏一记利眼睃得住了嘴。

只是,这钱如何分,还是吵将起来。周家人不想庞家人得利,庞家人不服,立时吵闹起来,两家针锋相对,一些陈年旧帐都翻了出来,彼此没了好言语。

文箐见诸人这般扯皮,果然一有了银财就坏事,心中很是烦躁:“三婶四婶,这银子一事,若是闹大了,也不是好事。家中藏银,不就是违律吗?要是传到外人耳里,到时讦举了,就算只涉及咱们,倒也罢了,若是论及祖父在世之事,岂不是为官不正,知法犯法?”

此语一出,谁也没了声息。周腾瞧了一下屋内,倒也无下人,只有庞氏夫妇,便道:“现下都不是外人,如今这事,却是张扬不得。”

庞家夫妇不过看不惯李氏与邓氏的嘴脸,适才亦是争一口气罢了,略一点头,表示此事不会从自己嘴里泄露出去。

李氏去关了门,道:“可这挖银子的事,那边宅子上的人,又不是没长嘴?焉能捂得住?”

周腾道:“这个倒是不怕。只要传出去的不是父亲埋的便是。前年,曾家挖菜地,掘得几百两白金,不是都按值换成了宝钞了?”

这事传闻甚广。曾家垦地,欲在地中间挖一个窖,没想到竟挖出来一笔藏银,于是上缴,朝廷依值,收了白银,给他折成了宝钞。

周同提醒道:“这钱究竟是谁埋的,不如且先仔细瞧瞧钱上是否有印记。”

藏铜钱的箱子因为太重,又埋在土中,受了潮,早就半破损了,在旧宅子处已换成箩筐装了。铜钱好些发霉,原来靠墙外围的斑斑驳驳,幸好也不是全部。辩论铜钱制式,乃永乐年间所造,显然非庞家所埋。再瞧宝钞,虽有厚厚油纸包裹,却也浸了些水渍,上面十来张都有霉迹,好在下面的都无损。这个,不好说了,因为宝钞印制,都是“户部”制,洪武年月日。

周腾问弟弟道:“从哪年改为‘户部’制的?”

周同一愣,摇了摇头,道:“这个,且得查查。”

李氏与邓氏可没管这个,只顾着数钱了。铜钱合计为三万五千文,宝钞为一万二千贯。

刘氏盯着庞家夫妇道了句:“这还需查甚么?既然这是与铜钱在一处埋的,自然都是咱们家埋的。”

这话也不为过。庞家夫妇道了句:“不是我家的钱财,我们也不眼红,再说我们家也不缺这点。”

待银子搬上来时,先是一坛碎银,无从辨起。其他两坛却是整锭,细瞧,发现为高祖时制。好在是有一坛上封口处略有字迹,依稀认出来为“庞”字。

庞家夫妇这时便道了句:“这银,只怕是我家祖上所藏,钱么,想来是姻亲家所藏……”

话未落音,刘氏抢先道:“不见得就是庞家藏银。若是当年夫人出嫁时呢?”

若是周庞氏藏银,亦说得过去。只是,刘氏这话,显然是不想让庞家人得了这钱去。

庞家夫妇听得这话,恼火地瞪着刘氏,反唇相讥:“宅子为我庞家所赠,这银子明明是高祖时所制,太宗时已禁银,凡家中藏银悉数上缴,难道周家敢违律?”

这话顶得刘氏张口结舌。

可庞家夫妇早不来,晚不来,却是今日到得周家,偏周家无意中掘地得银。免不得就有人多想,尤其是有心想找事的邓氏,她瞧向文箐:“这宅子动工多日,怎的就今日发现了这银钱?这般巧的事,箐儿,你说奇与不奇?”

文箐见她要将火烧向自己,有些厌烦。一涉及到银钱,邓氏与李氏都不会好说话,尤其是这宅子现下在自己名下,她们生怕自己据为己有。可是自己要是主动松一下口,对方则会更进一丈。她本不是特意想分这钱财去,此时也恼火地道:“四婶问我,我又问哪个去?要是我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这钱若是我藏私,焉能让三叔与四叔去的那日,发掘这钱来?早一日晚一日不更好?”

这话说得十分利害,庞家夫妇本以为文箐是受欺负的那个,听得这话,才晓得李氏与邓氏在文箐手上并不能讨得好便宜去。

其他人不吭声了。

可是,三百两白银,值三万贯钞,很大一笔钱了,难道就这么给庞家夫妇?周家人不甘愿。可要是不分与庞家,说是周庞氏所埋,那周复昔年便是违律。庞家夫妇要是不高兴,定是会传扬开来。

周腾想了想,这钱得给,于是讪笑着看向庞家夫妇,道:“姻兄,你瞧,这钱……”

庞家夫妇对视一眼,道:“我等不过来探亲,没想到宅中还有这笔钱所在。既是意外之财,姻兄意下如何?”

周腾深吸一口气道:“咱们本是姻亲,只这笔白金着实无法判断是令祖父所藏,还是先母所藏。不若,一分为二?”

庞家夫妇见他没起独占之心,点了点头。

这不是白白便宜庞家了?刘氏瞧向周腾,方要开口,而邓氏亦鼓着眼要噪舌,却被李氏拽住:“你分清好歹。”

然后,剩下的钱,周家又分作三份。文箐姐弟得了五十两白银,四千贯钞,一万来文铜钱。

本来要吵作一团的事,结果因为文箐先时说的,祖父的名声、违律一事,就这样悄悄地分了这笔钱。

邓氏想起先时李氏说的话,此时旧话重提:“那宅子,谁晓得哪处还藏有钱?”说完瞟向文箐。

文箐不甘示弱地道:“不错,为表明我清白,我想,那工人还都是我请的呢。如今房子不盖了,个个在掘地,谁晓得他们会否藏私?四婶要是乐意,只需多请几个人,带足了镐铲,掘地三尺,我与弟弟自是不吭一声。只是,掘完地,那宅子莫要成了菜地。”

邓氏没想到文箐这般爽利地同意了,可最后那句也让噎死了。可是当着一众人就这么着再次被文箐给堵了回来,没了面子,心中很是不甘,小声道:“铺平则是。”

文箐恼她尽找自己麻烦,而且宅子一建成,再不用担心自己没有住处了。这些日子,在周家住着,受够了邓氏隔三差五地找茬,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便没好气地道:“常熟的老宅子,那些个书房,书楼,是否有暗门,是否哪个藏画后面,又有藏银,四婶是不是也要好好查一查?到时大家也分上一分?”

书楼画册,分家时,全归于周同。文箐这么一说,邓氏满面通红。

周腾可不想家丑出在庞家人面前,便道:“这白银一事,捂是捂不住的。我明日便去衙门汇报了。”

文箐还想收着白银等着涨价,看来也只能换成日后不值钱的宝钞了。只是,好在有这笔钱了,新宅子也就不用动用陈管事的钱了,文箐又松口气。为防万一,生怕李氏又打自己这笔钱的主意,要是拦下不给,自己又不能与她撕破脸来。便道:“三婶,那弟弟名下的这点子钱,我便让周大管家明日拉走了。那房子正差钱,盖不下去呢。”

李氏讪笑道:“也行。”

庞氏夫妇道:“明日我们夫妻正好去阳澄湖祭一下祖。”

文箐客气地对他们道:“表叔表婶来得正好。清明时,周大管家正好修葺了祖坟,某处地下陷,有积水……”

正文267急流暗涌

由于埋银一事,结果旧宅子真个儿是刨地三尺,角角落落都挖了个遍。但是,终究也没再挖出甚么钱来,李氏邓氏也没好意思再叫嚣。文箐趁休沐的时候,去看了眼,千疮百孔不说,连原旧宅了屋脊也翻开了。

这么一来,又得平整地面,又得重整旧屋子,工期至少又得耽误个十天半月了。

文箐听陈妈愤愤不平地道:“瞧,三爷生怕藏在墙里瓦下,屋脊下的上梁钱翻了出来,也不到百文。”她越说越气愤,心想若是夫人在世,哪容得了三爷他们这般行径?牢马蚤满腹地道:“小姐,三奶奶四奶奶这是欺负人……凭甚么他们分了去?这明明是少爷名下的宅子……”然后,她又怨怪陈忠:“那日里,那钱就不能就让三爷拉回去了!”

文箐知她是向着自己姐弟才起了独占之心,开解道:“好了,好了。这事儿就这么着吧。若是没有一文钱,咱们不也是咬牙要盖这屋子吗?如今得了三分之一,起屋已是轻松。何乐而不为?”

李氏与邓氏是欺负人,可是没办法。谁让文简小,当了家?如今家业捏在周腾手里,周腾发话,自然是遵从,至少,他也没全霸了去,不是?再说,文箐也不想靠祖宗的剩饭来养活自己与文简。有,是好事;没有,则需得自己奋发图强。

陈妈听得这话,稍宽解些,小声道:“那,庞家送的,小姐收下吗?”

庞氏夫妇得了这笔意外之财,终究是过意不去,见文箐姐弟起屋用钱十分紧张,非常大方地拨出五十两白银的份额于文简,道是贺新屋之礼。

文箐摇一摇头,道:“哪好意思要?他们带来的见面礼甚是贵重,我还愁如何还礼呢。”总让人同情,接受别人可怜自己的目光,实在是受不了。

陈妈见小姐这么好强,便也没再多说甚么。文箐转移话题道:“听说,奶牛这几日产奶不怎么样了?”

陈妈见她是这个话题,立时来了兴致,道:“可不是?我就怨栓子他爹,牵了这牛回来,如何个养法,也得问清了。”

文箐笑道:“这怎么能怪陈管家?北牛牵到江南来,怕是同那白菘一般,移到旁地就长成了油菜,不仅是人有水土不服,牲畜有不适,就是这作物也有水土气候一说。”

她说着这话时,却瞧见小女娃叶子正端着一个罐子向牛圈方向去。对于这个人,她向来采取无视之状,可是终亏是心中有愧,又做不到真正的无视。忍不住问道:“她去挤奶?那牛不会踢着她吧?”

陈妈小心地察看小姐颜色,见她眉间流露出担忧,便道:“倒也不曾。前几次她见得周管家在挤奶,很是好奇,非要抢了这差使去。”

文箐点了个头,对于这种小童工,给她一口饭吃,让她做点儿事,或许倒是于她有几分好处。终究,这是古代社会,不是后代。“她吃得如何?”

陈妈见小姐问得细致,便一一说起叶子的近况来。“莫瞧她瘦,吃得还真不少,栓子吃三碗,她竟也能吃两碗多。现下长了些肉,力气大了,一小桶水,也提得动了。人倒是勤快,不偷懒儿,我们起得早,她也不贪睡,早早就备了水……晓得少爷爱喝牛奶,生怕那牛奶被雇来的人不小心挤了去,每日里在灶间烧了火,再去山上打了些草回来,便看顾院子里的木材,又守着那牛……”

“等过些日子,咱们境况好些,也给她份工钱吧。”文箐没想到这一个小女娃,竟干得这么多活儿,也是十分吃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没提家中姐妹兄弟?”

“小姐要给她工钱?咱们养着她,给她饭吃,不嫌她在眼前晃就已是待她不薄了。”陈妈迟疑了一下,略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小姐,各人有各人的命。她在眼前,你心中不好受,还管她作甚?先前我本打算寻户人家送了她走的。听她与栓子提过,家中兄弟姐妹不少,若是她家全来,这里,哪呆得下?”她虽然对叶子心生同情,不过是出于为人母之心,可是作为周家人来说,肯定是不喜章家儿女。

文箐也叹口气,道:“当日遇她爹前,我在庐山抽得一签,道姑劝我:莫计前嫌,放宽心思少恶念。思来想去,这前嫌只怕也是有她家一份。我呢,如今日子好过些,她章家现下如此,多少也因姨娘当日之事,说来说去,于她章家,终究是我们欠一份人情。”

说到此处,一时不忍,脱口而出:“要不然,改日阿素姐归来,让她带了章家人去到常德。既不在我眼前,又……”

陈妈闻言,继续洗着盆里的衣物,暗叹小姐菩萨心肠,满口称道,说这个主意不错。

文箐见她好似并不真心实意赞同这个主意,复劝道:“都是孤儿弱女,她比我处境还差……”

嘉禾提着满满一桶水过来,听得这话,以为小姐说自己,感激地看小姐一眼,小声问道:“小姐,少爷喜欢吃口条,村里有人在杀猪,咱们要去要去买来?”

文箐听得,喜道:“快去。多买些肉,今儿给所有工人都加两道菜。昨日得了钱,还没感谢大家辛苦了。”

陈妈笑道:“小姐,你得仔细了,这些人在咱们家吃得过份好了,只怕回头到别的人家他们也依咱们家要求来,旁的人家可不乐意了。”

文箐呵呵一乐:“难得高兴嘛。再说,幸亏他们挖地仔细,要不然,哪里得来的那笔意外之财。”

陈妈觉得小姐有时万事想得开,得了好处绝不吃独食,这种性子,千万个人里也难挑其一。

沈家当日就闻听周家掘地得金,立时赶了过来,没想到周家此次平平静静地分了钱,也没见文箐有什么怨言,沈贞吉转了一圈,自是走了。

沈于老太夫人知晓事体后,对儿媳孙媳说道:“我就说,箐儿这个性好。日后进得我沈家门,必是对诸位弟妹迁让,家中不会有纷争。”

先时,因为文箐在杭州替沈吴氏出主意,谋得钱财,虽然沈家感慨文箐出了大力,可是姜氏与沈母都十分担忧,沈颛娶这么一个娘子,太过于能干,而且精于钱财谋划,日后,沈颛岂不是弱上几分?其他兄弟妯娌焉有抬头之处?

沈父沈澄有所反对,认为一个女人太强势,则阴盛阳衰,尤其是孙儿沈颛过份老实木讷,只怕……可老太夫人现下发话,便只将话闷在心底。沈母思及自己与姜氏齐氏之间的关系,亦是感叹:儿媳过强,家姑势弱。

沈贞吉对妻子姜氏道:“文箐识大体,不计小节,仁善乐施,持家有道,其胸襟宽广,世间男儿之肚量亦少有与她,与其母相较,也胜过不少。颛儿得妻若此,何其至幸!”

姜氏虽虑儿媳过于能干,日后恐居于自己之上,只是如今文箐深得沈家老太夫人喜爱,尤其是沈贞吉是赞不绝口,每每提及文箐,眉间便有几分喜色。

华婧十分认同姆妈的看法,她为弟弟担忧,认为弟弟不开窍,又想到那活泼的孙豪,只觉有所隐忧,却又不好与弟弟坦言。弟弟喜欢表妹文箐,这是一看即知的事实。文箐在沈家,沈颛总是静静地呆在一旁,眼也不眨地看着表妹,偏文箐总是没注意到这些,于是弟弟的目光专注得令华婧十分心酸。

文箐只想着建屋子,担忧着周珑的婚事,思索着三舅姆的那块地皮怎么能才找到一个好合作者,关于自己的个人未来婚事,她依然认为漫长而遥远,全然不知沈家人对自己的诸多不一的看法。

事实上,七月份,接下来又发生了几件事。

第一桩,好似与文箐无关,却是暗中推动了周家与江家还有任家的关系的一个人出现——钦差中使刘宁方走一月,北京又派出一个内使王宠前来苏州征收阔白三梭棉布。织造局上缴困难,至民间,棉布本少产,更何况是阔白三梭布?征缴不得,一匹计三两白银折价。这事儿,闹得民怨沸反盈天,惊动了苏州知府况钟。

可是,任家与江家却也因此事闹起了嫌隙。江家上次因给任弛出主意,讨要一人情,便是向任家要了贡项,正是这阔白棉布。如今哪想到钦差才走,又来内使?这下,江家也交不出来,却只能出银钱抵差使。江家向任家求助,结果织造太监处本已为难,哪能保全他?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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