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凝波轻轻点头。方主任突然顿悟,道:“是不是没有筹到手术费?”
刘凝波不作声了,只是冲方主任皱了皱眉示意他不要再问。电梯下到一楼,和方主任道了别,刘凝波牵着阿残走到医院的绿化带。阿残的手杖在地上试探着,终于触到前面的长椅,阿残停住了脚步。刘凝波笑起来,道:“是的,长椅,坐下来吧!”
一棵一棵的棕榈树间距恰当,阳光就大片大片地通过那间距透射到刘凝波和阿残身上,有点微微的暖意。
“会冷吗?”刘凝波问。
“有阳光,不会冷。”阿残说话总是干脆利落的口气。她伸出一只手仿佛要在空气里打捞阳光似的,阳光从她张开的指缝间丝丝绺绺地泄露下去。
刘凝波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她坐着。她原本想同阿残讲许多话,告诉她月和蓝青有多么爱她,告诉她蓝青为她吃了多少苦,告诉她可不可以对蓝青好点,哪怕是只字片语的温柔,也会对她二十多年的苦是一种告慰。但是这些话像一个鸡蛋堵在胸口,刘凝波说不出来,对一个患了白血病连医药费都没有着落的瞎子,要她去给别人温暖和施舍,有点太残酷了。
突然,阿残张口打破了那沉寂,那口气不再似过往的决绝和冷酷,而是颓然的,第一次泄了气似的,凄凉地道:“我病得很重,对不对?骨髓移植是什么东西?”
刘凝波一颤,想起刚才在电梯里阿残虽然不说话,却已经牢牢记住了方主任的话。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阿残,只能缄默。
“需要很多钱给我看病,对不对?”阿残继续问,她的问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也不需要很多钱,你很快就能手术,很快病就会痊愈。”
“但是无论如何,我也治不好眼睛,就算病治好了,我还是一个瞎子,如果可以,如果我看得见,我宁愿就活一天。”
阿残的话叫刘凝波的心像被拳头重重撞击了一下,对于一个一出生就活在黑暗世界里的人,她无法感同身受,她无法体味她的痛苦、孤独和绝望,不管她怎么努力,她的面前永远是一片浩瀚的讳莫如深的黑暗,就像一个人掉入冰冷的海水,连挣扎都变得极其脆弱和无力。
“所以,停止救我!”阿残笃定地说。
刘凝波一震。
阿残继续道:“不要为我花冤枉的钱,对你们来说是负担,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每日在医院里闻道药水的味道,不是觉得离活人的世界很近,而是觉得离死人的世界很近,觉得死亡近在咫尺。还要抽血、打针,疼痛是你们没有生病的人无法了解的,它伴随着的还有无边的恐惧……”
第一次听阿残讲这么多话,刘凝波十分震惊。她的目光怔怔地落在阿残脸上,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阿残这样强大的内心。第一次,刘凝波觉得阿残有着深不可测的浩瀚的力量。
“所以,无论如何,请你们停止!”
刘凝波拍拍阿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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