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点头:“三妹妹少不更事,还跟我商议说做买卖。”徐慈登时拧起眉头。姚氏嘴角一勾,“我忙说了她一顿。君子安贫、达人知命。既是出项多于进项,蠲除些名目便好。什么衣裳帕子胭脂之类的,原本用不上那么些,旧年做的衣裳都巴巴儿搁着霉坏了。哪有堂堂翰林之族事商贾俗物的。”
徐慈连连点头,欣慰道:“她年纪小,她那姨娘也不会管教。古话说长嫂如母,多亏了你。”他又皱眉,“既如此,更不该让她管家才是。”
姚氏道:“论理说,大嫂子不能理事、该当给二嫂子才是,太太本是为着安慰我才让我掌管。偏我又不争气,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太太遂命还是交给二嫂子去。可巧遇上她犯了旧疾。太太大概是想让三妹妹暂且历练历练,等二嫂子好了再还她。”
“原来如此。”徐慈舒开眉头,“个中就里旁人委实弄不明白。”
姚氏淡淡的道:“旁人也犯不着明白。”徐慈微窘。姚氏道,“既是三爷提起,我正好同三爷说明白。府里这般境况,过几日少不得有人要抱怨短了月钱减了衣裳。漫说我,连太太都是一般儿要减的。三爷实在心疼那位,将自己的月钱给她使便是了。”
徐慈忙说:“我平日也不大使钱,打下个月起都给你吧。”
“不用。”姚氏道,“三爷还有个交友应酬,我更不使钱。横竖一日三餐有府里,前两年的衣裳足够穿了。”
徐慈心下熨贴,赞道:“家有贤妻如有一宝。”姚氏低头莞尔。徐慈在旁瞧了儿子片刻便回外院去了。
徐三姑娘对着账册子绞了十几日的脑汁,终是发觉自己毫无法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就是没钱,再如何想法子也是将三百多两拨来算去。末了依然得同徐太太商议,蠲除用度。徐太太也权衡多日,终究不敢同徐翰林商议经商之事,长叹一声:“实在无法也只得暂且如此了。”
徐家上下遂开始削减用度,且削得厉害,阖府上下抱怨连天。下人多半不知根由,只知道三姑娘一开始管账便拿下人开刀,黑天白日的咒骂,什么难听的都骂出来了。徐三姑娘腹内早灌满了黄莲水:下人和后院的用度当真不多。徐府开销最大的是四位爷们。
老爷少爷日常出门应酬,好衣裳自然少不了;扇子、玉佩等物样样不能差,跟着的书童小厮也得像模像样;连马儿都得好生供着。这些还罢了,最要命的是这爷四位个个爱茶。茶叶之贵,不掌家压根不知道。每月进项单供爷们的茶叶都供不起,遑论别的。好在库里还存了些茶叶。打从这个月起,阖府后院不论太太奶奶姑娘悉数停了茶叶供给,连太太也没有茶吃。
姚氏闻之连连摇头:“哪有这样的爷们。”
丫鬟委屈道:“奶奶也爱茶的。咱们家的茶叶也快没了。”
姚氏想了想,道:“纵吃不上好茶,寻常的也可尝尝。”
“三姑娘说了,不再买茶叶了。”
姚氏叹道:“纵然要削减用度,也没有这样削的道理。三姑娘实在是……”她想了半日想不出合适的词儿来,“吃力不讨好,活该让太太当枪使。”乃命取床头的小匣子过来。
这匣子是秦可卿送的,说是大佳腊产的密码保险匣。姚氏在里头只搁了一样东西:汇丰钱庄的存折。早先她说不用秦可卿给翻译梵文的钱,恐怕让府里的人瞧见说闲话。秦可卿便说:“这个容易。”乃领着她上汇丰钱庄开了个户头,留下指纹印记。而后每个月月末,秦可卿将该给她的报酬打入钱庄账户,贺小南来取送资料时顺带给她捎张账单。因那账单使的是阿拉伯数字,纵给人瞧见了也无碍——徐府的旁人不认得。
那些账单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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