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慈不言语。被告讼师强辩道:“一个赝品扇子,许是徐三爷外头买来的呢?怎见得就是贵人给的?”
原告讼师奇道:“哦~~既然不过是误买了把赝品古扇,为何徐三爷死活不肯承认?”
下头有人喊:“好不要脸!越是念了书的人家越不要脸。”
原告讼师忙说:“这位先生不要误伤无辜。在下也念了书,在下却是要脸的。”有人哈哈而笑。
被告讼师委实没多大本事,竟不知如何应对。他后头有个儒生站了起来:“罗大人,晚生有一文,可明辨是非。”
罗曼绷着脸:“请先生宣读。”
那儒生咳嗽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篇文章来,又戴上眼镜,摇头晃脑念了起来。“夫《礼记》有云,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
徐慈身后那群老爷夫子跟着摇头晃脑,下头听众一片茫然。前头那多舌的忍不住同另一边之人窃窃道:“这老头说的什么?”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啊!”
有人大声道:“能不能说人话!”
“对!说人话!我们不是和尚,听不懂念经!”
罗曼一拍惊堂木:“肃静!”众人闭了嘴。
那儒生文章颇长。念着念着,有人都快睡着了,他还捻着胡须得意洋洋。最末有一段四六骈文,这儒生一壁念、一壁伸胳膊在空中比划。下头又有人大声抱怨:“有完没完!比蜜蜂还闹些。”
儒生得意之处被人打扰,怒朝下人瞪了一眼。这一眼他方发觉,听者眼神散漫、神色枯乏,几乎没人领略文章之妙,不禁恼道:“对牛弹琴!”
对面那原告讼师立时道:“反对!被告方侮辱旁听百姓。”
罗曼朗声道:“反对有效。本官警告被告方,如若再出言辱及百姓,将被逐出庭审大堂。”
儒生跌足,才要骂句斯文话,被告讼师在旁使劲儿摆手:“先生!罗大人已警告你了!”
儒生强压住怒气,带着三分火念余下几句骈文。上头林黛玉含笑低声向詹鲲道:“又让琮儿说着了。”
詹鲲低声问:“什么?”
贾琮伸脑袋过来:“林姐姐悄悄夸我什么?”
林黛玉嗔了他一眼:“你说,文人的撰文习惯极其难改,尤其他笃定自己没错。纵然有人叮嘱他只写‘情理’两样,写文章的依然会忍不住把‘律法’加进去。不然他便觉得文章不齐全。”
贾琮得意道:“我说什么来着?但凡不给他们神助攻,他们内部一定会出现猪队友——比猪队友更可怕的是自以为是狼队友的猪队友。”
詹鲲道:“文章委实写的好,故此听的人尚未察觉。不然,方才便有人打断他、不许他念完了。”
林黛玉道:“念完了指定得夸赞会子。”
果然。儒生一念完,后头几个人齐声叫好,夸赞“绝妙文章!”待他们夸完了,罗曼方正色道:“请被告方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向本庭解释方才的文章——百姓们许多没听懂。”
话音刚落,下头众人便闹了起来:“听不懂听不懂!”“比和尚念经还难听些!”“嗡嗡嗡说的什么!”
儒生蔑然道:“他们自然听不懂,他们不过是群……”话未说完,被告讼师扑上去死死捂住了他的嘴。众人都知道他是想骂自己呢,立时起哄。
“啪!”惊堂木一响,罗曼大声道:“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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