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没有再寻死。
听偏院服侍的下人说,那一晚见过秦韶华之后,薛姨娘自己在房中熬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脸色苍白,眼睛充满血丝,整个人都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但是她却精神好了起来。
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却不是正常的亮法,像是荒原上夜晚狩猎的胡狼,看到谁都让人家心里发憷。
她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光芒四射的眼,十分违和感地活力满满过了一整天。吃了很多东西,又挑选了好几套衣服换来换去。
晚上还舒舒服服去温泉泡了个澡。
然后就回到房里上床睡觉了。
秦韶华听下人报上来薛姨娘一天的活动,知道这个人要么是想开了,要么就是在蓄谋什么。
不过,无关紧要,她并没有将薛姨娘放在眼里。
现在她眼里都是齐王。
一心惦记着怎么治好他的腿。
夜里再次下了一场大雪。
早晨天气放晴,地上铺了一尺深的积雪,天地间一片寂静无声。
齐王抱着秦韶华在窗前坐着,窗子半开,两个人坐在房间里头看雪。
“这场雪没有上一场大。”齐王说。
他呼吸的热气扑在秦韶华耳朵上,弄得她痒痒的。
秦韶华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场雪。
就是两个人堆雪人那次。
那一次,他们之间头一回有了拥抱。
“还想看雪人吗?要么,这回我堆个瘦版的雪人给你?”秦韶华问他。
齐王用力摇头:“可别了,你说堆个瘦的,还不知道要比上次的胖几圈,你的手艺我可不敢相信。”
敢嘲笑她!
秦韶华霍然站起,“我堆给你看。”
齐王连忙笑着把她拉下,重新搂在怀里:“别去,就在我怀里待着吧。你要是堆了我的雪人,我却不能堆一个你站在一起,那我的雪人该有多可怜。孤零零站在雪地里,好冷的。”
他这些日子身体虚弱,秦韶华把他照顾的很好。
他就打蛇随棍上,经常在秦韶华跟前露出孩子似的模样,说话行动都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秦韶华见他这样,只好作罢。
他现在可不能出去挨冻,好好在屋里养着吧。
她就笑着说:“那等你好了,再下雪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堆雪人。”
“嗯。”齐王重重点头。
又问,“要不要喝酒?上次的酒还剩了小半坛。”
上次的酒……
秦韶华忍不住想起上次喝完酒,两个人在地上抱了半天的事情。
可不想再喝!
“我不喝,你也别喝,要是想喝酒得先问过白城子和吴先生,他们让你喝你才能喝。现在一切都以治腿为主。”
齐王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里,深深嗅她的香气,懒洋洋地说:“你这么盼着我能站起来?我要是站起来了,先抱着你在院子里跑三圈。”
“这可是你说的。”秦韶华被他弄得脖子发痒,偏头往一边躲。
两个人正在闹着,这时候,一个侍从打外头跑进院子,脚步匆匆的,神色也有些严肃。
齐王坐在窗子跟前,一眼就看到了。
秦韶华认出那是在偏院伺候的侍从。
怎么了,那边有事吗?莫非是薛姨娘又闹起来了?
现在被齐王撞个正着,想瞒着他也不成了。又要害他劳神,真烦啊。
齐王叫住那个侍从,问:“出了什么事?”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很稳重的,轻易不会露出急态。
侍从先看了秦韶华一眼。
见齐王盯得紧,只好当着齐王的面把事情说了。
“启禀王爷,秦姑娘:薛姨娘那边有些不好,自从早晨起来就脸色发青,人也一阵一阵头晕,现在连床也下不来了。请过了大夫,大夫看不出所以然,属下见姨娘情况越来越不好,就过来问问秦姑娘,想请白先生过去看看。”
秦韶华说:“那就让白先生过去。”
薛姨娘再如何也是齐王的姐姐,又没有伤人害命,有了病当然要治。
侍从去请了白城子看病。
白城子过去偏院一趟,然后很快就回来了。
说:“王爷,贵府的这位姨娘是中毒了。毒物倒不是奇毒,要解毒也容易,只是需要两味新鲜的草药。可凤凰城正是隆冬时节,寻新鲜草药很困难。”
中毒了?
秦韶华皱眉。
“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她看向伺候在偏院的侍从,“昨日薛姨娘不是很好么?”
侍从听说不是病,是中毒,也是一头冷汗。
他在那边可不是为了伺候,是盯着薛姨娘安危的,并且防着她不要做傻事。
他盯得很紧,但真没发现薛姨娘是怎么中的毒。
思忖着禀报说:“昨日没有异常,昨晚也没有异常。那边伺候的人都是薛姨娘自己身边的,还有咱们跟前可靠的人,不可能有人下毒。昨夜大雪,外人来动手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