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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的尸体停放在侯府西北角的柴房,有专门的人负责看守。</p>
傅小妹躲在不远处的月洞背后,默默地观察。</p>
门口,有两个守卫,其中一个她认得叫大柱,是侯府里的护院,是为数不多没有落井下石欺负过她的下人之一,看着他憨实的模样,小妹不由想起了厨房的刘婶和浣衣房的小翠。</p>
上一世最艰难的时候,她和娘亲被大夫人逼得连饭都没得吃,多亏了刘婶隔三差五偷偷送些剩菜剩饭,她们才没有活活饿死。</p>
还有小翠,也是竭尽所能地帮她,从来都没有跟府里其他的下人同流合污。</p>
“奶奶的,大半夜没的睡,被打发这种鬼地方看守一个死丫头的尸体,真是晦气!”</p>
忽然有抱怨声响起,只见大柱对面人高马大的壮汉,满脸不爽地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一瓶子酒,猛地灌了几口。</p>
“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p>
大柱向来谨小慎微,说白了就是胆小怕事,小妹看他见到同伴口无遮拦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p>
初夏的夜晚,蚊子多如牛毛,她才在暗地里躲了不到半刻钟,身上已经被咬了不知道多少个大包,痒得难受。</p>
负在看守尸体的大柱和那位眼生的壮汉,状况就更惨了。</p>
天气炎热,尸体在高温的作用下,腐化速度极快,即使傅小妹缩在几丈远的地方,一阵风吹来,也能够闻到那股难闻的恶臭味道。</p>
壮汉骂骂咧咧,根本不理会大柱的劝诫,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猛灌烧刀子。</p>
小妹不动声色地缩在暗处,静静地等待时机,直到对方将手上的酒瓶子喝空,她知道机会来了。</p>
在心里默数。</p>
三!</p>
二!</p>
一!</p>
摔!</p>
果然,下一刻,一道清脆透亮的酒瓶子碎裂声紧跟着响了起来。</p>
“娘的!寿宴上的琼浆玉液老子喝不着就算了,半夜三更,放着婆娘的炕不上,被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守死人,这些人也不知道多送点酒过来给老子去…去…晦气…嗝…”</p>
一壶马尿下肚子,壮汉已经开始手舞足蹈,胡言乱语。</p>
他在柴房门口,站得东倒西歪,按照大柱的性子,肯定会上前搭把手。</p>
小妹晶亮的星眸里跳跃着笃定的火苗,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俨然同一只狡猾的小狐狸。</p>
她看着大柱脸色涨得通红,慌里慌张地将发酒疯、说胡话的壮汉往柴房旁边的小破屋子里扶。</p>
身体顿时暴起,两条竹竿子似得腿,一前一后快速地交错,趁着柴房门口无人把守的空档,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去。</p>
刚关上门,身后就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她凝神闭气,直到听到脚步声停在门口没动静了,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p>
月色透过破败的窗棱,散落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那幢幢摇曳的树影,遮蔽了盖在香兰尸体上的大半块白布,隐隐透着阴森恐怖的味道。</p>
傅小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子,朝着尸体走近。</p>
越靠近尸体,那股恶臭味就越发浓郁。</p>
她眼眸里掠过嫌恶的神色,脚下的步子却并没有因为恶臭味而停歇。</p>
相反,迈开的步子更大了。</p>
很快,她已经站定在停放尸体的木板前面,为了验证心里的某个猜想,小妹毫不犹豫地伸手掀开了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