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事耽搁一刻钟,那也就罢了,可你们要知道,这种场合本就该是我等早到,没有让官面上这两位等候的道理。整整迟到三刻钟,三位还真是好大的架子。”黄七老爷便是之前在窗口听到汪孚林用粤语和茶楼东家交流的两位老者之一。看在姻亲的面上,他先是戳破了迟到那层窗户纸,旋即便惜字如金地说道,“事到如今,自己补救吧。否则那桩好事就没你们的份了。”
那桩好事?什么好事?
冯三爷根本来不及问,黄七老爷就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他,直到他不得不侧身让路。他也不得不让路,如今的粤商中,广州商帮和潮州商帮是最大的两派,而黄七老爷别看排行第七,可在上头总共只有一位身为家主的兄长,在潮州商帮中稳坐第二把交椅,整个濠镜之中,就连佛郎机人也买他几分面子。最重要的是,这位据说还和佛郎机人的什么主教有些交往,因此就连广州商帮的几个头面人物,也不能不对其礼敬三分,冯家自然忌惮这位。
换言之,之前很多人都没想到黄七老爷竟然会给汪孚林面子,走这上百里路到香山县来!当然,因为内部不是铁板一块的缘故,即使听说黄七老爷来了,濠镜仍然有不少商人置若罔闻,没当一回事。
“言世伯,现在怎么办?”刚刚还因为汪孚林旁若无人地离去而心怀愤恨,但现在冯三爷却真的没辙了。他是临时顶替有事回乡的叔父到濠镜坐镇的,往日外头的事情有管事做主,可现在真的面对变故,他就有些没辙了。见言大老爷沉吟不语,他不禁低声嘀咕道,“难不成还要我们登门赔礼?”
第六八四章沽名钓誉的提学
“那就先去登门赔礼吧。”看面相仿佛非常沉默寡言的赵老爷这才第一次开了口,“他是官,我们是民,更何况本来就是我们怠慢了他,这时候放下身段,好好去赔礼致歉,想来总能够有些效用。我们总共也就迟到了三刻钟,这位新任广东巡按御史却能够让刚刚那些和我们都打过交道的商人心服口服,甚至对我们这等态势,却不止是手段使然,而是应该拿出了黄七老爷刚刚提到的什么好事作为诱饵。利益面前,些许面子算得了什么?”
言大老爷知道赵老爷家中人口单薄,却仅凭一己之力在广州商帮中异军突起,在众多粤商里也算一号人物,但就是这在商言商,不大讲人情的一面让不少人对其敬而远之。此刻听到他都这么说,再加上冯三爷虽不情愿,却还是点了点头,他自然不可能为了维护自己那点颜面就不顾大局。然而,等到他们匆匆出了茶楼赶到县衙之后,却再次碰了个软钉子。
“汪大人不在县衙。”
“怎么就不在了?我们之前才看到汪大人和顾县尊一块从茶楼出来!”冯三爷本来就满腹牢骚,这会儿更是有些压不住火,“要挡驾也想个好借口!”
“说不在就不在,怎么,巡按御史的行踪还要向你们报备?”县衙那门房却也不是好对付的,此时眼睛一瞪,说话何止是硬梆梆的,竟也和吃了火药一般,“顾县尊是回来了,但汪巡按却是半道上就去了香山学宫,看你也不是个读书人,只知道那点铜臭的事……”
冯三爷着实气得发抖,要不是言大老爷和赵老爷立刻将他拽开,怕是他这堂堂富家公子会在县衙门前和个门房大吵大闹起来。等到离开县衙大门老远,他还有些愤恨不平,却没想到赵老爷竟是长叹一声道:“那门房虽是嘴狠,却也道出了我平生最大憾事。若非当初家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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