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发现张宏没有打断,也没有追问,他一面暗自琢磨张宏真正的态度,一面继续说道:“至于设计张四维,天地良心,我绝不是胆敢陷害内阁三辅,纯粹只是因为我想诈一诈他,然后拿到他手中那些高拱的文稿!老祖宗您年纪比冯公公大,资历比他深,这也就罢了,可冯保自己是司礼监掌印,您这个排名第二的司礼监秉笔竟然连提督东厂的名分都没有,这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只是想着,捏了高拱的文稿在手,日后有用……”
“呵。”
张宏笑了一声,终于打断了张鲸那听上去非常动人的陈词:“你难道不知道,我早就收到外间密报,听说了有人拿着高拱文稿要生是非,于是去找了冯双林?在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节骨眼上,你居然还能够指使内阁里头做事的小火者,往张四维的直房里塞那样的揭帖,随后就让人撞墙自杀,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为了我……呵,你要是落在冯保手里,你扛得住东厂又或者锦衣卫的十八般花样?”
此话一出,张鲸不但不惊,反而心中大喜,一下子膝行几步上前,猛地抱住了张宏的大腿。
“老祖宗,我之前实在是不知道您找冯公公商量了什么,后来知道的时候,却已经收不住手了。我想着横竖也就是张四维倒霉,可他是内阁三辅,张居正援引入阁的,就算因此倒台,那和老祖宗您总是无干的。至于那小火者,他家里娘和哥哥全都是我养活的,别说为我死一死,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绝不会皱眉头,就和我一样,哪怕落在锦衣卫和东厂手里,别说十八般花样,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刑罚,我也自然不会吐出一个字来……”
听到张鲸在那赌咒发誓,说什么全都是为了自己这个老祖宗着想,张宏没有嗤之以鼻,他脸色淡淡的,到最后方才不耐烦地用脚尖捅了捅张鲸,示意人起来。等到张鲸踉踉跄跄站直了身子,他就冷冷说道:“你是我名下出去的人,要是出了问题,怎么都会牵连到我身上。所以,不为了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我也得保你一保。你别以为上次在更鼓房,我先捞了张诚,再捞了你,这是偏心,你不想想,那次的事是谁纵容的孙海!”
见张鲸登时脸色一变,张宏便随手放下了手上茶盏:“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张诚’见过何心隐,何心隐也会守口如瓶。他日后不会踏进京城半步,自然更不知道张诚背后还有你,所以你别玩什么花样,否则天知道他会不会背后妙手画一张丹青图出来。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回乾清宫去。”
张鲸深深低头应了一声是,却很好地隐藏了眼神中那一缕杀机。然而,转身出门的他却没有看到,张宏那眼睛盯着他的背影,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居然说什么落在东厂和锦衣卫手里,也不会吐出一个字来?敢做这种事,只你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万一被人发现那得捅多大一个窟窿?”
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张宏双手交握,最终有了一个大体的判断。那便是锦衣卫又或者东厂这个体系当中,有人在暗中帮着张鲸,不说设计谋划,至少扫尾又或者清除掉那些痕迹,使得冯保不至于发现。又或者说,张鲸谋划了这么一出戏,根本就是为了给冯保送刀子?
“不能留了……心太大,如今只怕是连我也当成了寇仇!”
但张宏更清楚,张鲸在他面前做小伏低的同时睁着眼睛说瞎话,看似十分恭顺,其实却只是做个姿态,并不是怕他拆穿。
他在这宫里还有很多徒子徒孙,其中也有人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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