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我们看看，我是不是在自作聪明。”我扭头看默然无语的赵总，“赵总，方便给我小宋总的联系方式吗？”</p>
赵总看了眼宋自清，宋自清阴沉地望着我：“你要做什么？”</p>
“不做什么。”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只是想给小宋总打个电话，问问他满不满意我，再问问他到底要不要和我签合同。说好的八百万代言费。来了居然有人要反悔，要压价。我觉得跟谁谈都不如直接跟公司的头把交椅谈，他一定说话算话。赵总，小宋总的联系方式？”</p>
宋自清喝道：“不准给！”</p>
赵总掏手机的的手一顿，放下，无能为力地看我。</p>
我没所谓地抿抿嘴，“那我从明天开始就在心一科技门前蹲点儿，总能把人蹲来。小宋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踏进公司吧？”</p>
我冲脸色难看的宋自清委婉一笑，把手机放回包里，起身走人。</p>
“等等！”宋自清叫道。</p>
我没理他，径直拉开会议室的门要离开，身后一阵急速的脚步声瞬间逼近，一只手在我之前抓住门把，夹杂着戾气的低沉嗓音在我头顶盘旋。</p>
“我让你等等，没听到？”</p>
“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三个人在，我怎么知道你要谁等等呢？”我目视前方，语气随意地说道：“麻烦你拿开手，我要走了。”</p>
“合同还没签。”</p>
我低头笑出声：“宋先生，愚弄一个靠卖弄风骚维持生计的网络小主播，会让您很有成就感吗？显然是会的，不然宋先生这两次三番的，目的又是什么呢？”</p>
我侧首抬眸，给他以我最轻蔑的眼神，“但是宋先生，我也不仅仅只是一个靠卖弄风骚维持生计的网络小主播。”</p>
说完，我在他的手下方握住门把，使劲地拉了拉。</p>
门纹丝不动。</p>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盛燃的怒火后，我再次从包里拿出手机，拨打110报警电话。</p>
可“110”三个数字才输了前两位，我眼前突然一花，随之掌心一空，手机被人夺走。</p>
我猛地转过身，“我的手机。”</p>
宋自清说：“签了合同。”</p>
“不必了。我不想做什么游戏代……”话说一半，宋自清蓦地抓起我一只手，飞快地捏着拇指在不知从哪里拿的印泥里按了按，我瞪大眼睛，拼命地往回抽手。</p>
“放开我！”</p>
宋自清不理会我的挣扎，他将我的手臂夹在腋窝下，冷冷说道：“合同。”同时伸出一只手去。</p>
“哦？哦哦！”赵总慌忙地把两份合同翻到最后一页递给他。</p>
我感觉宋自清用力地将我的拇指按压在纸上两次，五秒后他放开了我的手，拿着合同对我说：“合同签了，你现在是心一科技公司制作的三界情缘手游代言人，白纸黑字，你的手印，都一清二楚。不要说按手印无效，只要我想，即便这上面连你的手印都没有，我也一样能让合同生效。”</p>
“你这算什么？”我荒唐地喊出声。</p>
“反悔了？反悔的话……”宋自清翻看了两眼合同，“你必须赔偿心一科技十倍的违约金。也就是八千万。”</p>
我瞠大了眼睛，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p>
宋自清却不管我怎么想，他把一份合同交给赵总，把另一份连同我的手机一起递到我眼下，“你的。”</p>
我冷着脸劈手拿过来，说道：“你这是强买强卖。”</p>
“错。”宋自清双手插在裤兜里，上半身幅度微小的前倾，他毒蛇般阴鸷的目光像盯猎物似的盯住我，唇间是冰冷的吐息：“我只是要你，离我外甥远一点。”</p>
我皱了皱眉。</p>
宋自清站直了身，“带顾小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八百万，可不能白花。”说完，他大步走出会议室。没给我再开口的机会。</p>
我拿着合同站在原地，张策划无声地凑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顾小姐，我们……”</p>
“都要做些什么。”我问。</p>
张策划哑了一瞬，或许是因为我的干脆。</p>
合同都被强制签了，不干脆又能怎么办？我又拿不出八千万的违约金。</p>
我沉默着，张策划说道：“……那我们先去试一下服装，看看不合适的地方我们调整一下。来得及的话下午就拍写真。”</p>
我把合同折叠塞进包里，平静地应道：“好，走吧。”</p>
张策划应着，跟赵总打了声招呼就带我离开了会议室去试服装。</p>
妖界boss莲华穿的衣服不算暴露，只露出脖子和一点点乳沟。因为我昨天从张策划那里看过了画有妖界boss莲华形象的图纸，所以今天洗漱完特意用遮瑕霜把颈间和胸口处的一些痕迹盖去，现在换上服装，也不会被人看出来什么。</p>
总体来说服装比较合身，只是胸部略紧，腰部略松，稍微整改整改就可以。</p>
等服装修整期间，我和张策划坐在休息室里喝咖啡。</p>
大概是看我不太开心，张策划就一刻不闲地找着话题陪我聊天，一会儿是问我喜不喜欢小动物，一会儿是问我直播四个小时累不累，一会儿又是问我直播时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p>
我是非常想迎合他，可我实在提不起兴致。</p>
宋自清的一言一行严重影响了我。</p>
我只好说道：“张策划，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p>
“呃……”张策划原本兴高采烈的脸一下僵住，他抓着咖啡杯，支支吾吾地说：“顾小姐，我也不了解宋先生，我只知道他是港城首富，是小宋总的亲舅舅，其他的……”</p>
“我不是要问你他的事。”我皱着眉：“我是想问你。你们小宋总叫什么？”</p>
张策划说：“allen.”</p>
“allen？”我问：“中文名呢？”</p>
张策划摇头说：“小宋总都是用英文名处理工作上的事物。”</p>
“那你们叫他小宋总？他也姓宋？”宋自清的外甥，也姓宋？</p>
“虽然allen是小宋总的英文名，但他不喜欢我们叫他这个。他就让我们叫他领导或者小宋总。至于是不是姓宋，说实话这我也不了解。”张策划有点儿尴尬地说：“他只告诉我们，他妈妈姓宋。”</p>
我的眉头皱的更紧，连个名字都问不出来？</p>
我思考了下，瞄了眼张策划，轻轻柔柔地唤道：“张策划……”</p>
“啊啊……啊？”张策划紧张地看着我。</p>
我说：“你有小宋总的联系方式吧？”</p>
张策划点了点头：“有是有……”</p>
“给我一个吧。”</p>
“顾小姐，我有是有，但是我不能给你。”张策划很是无奈地说：“在会议室里，赵总要给你时被宋先生喝止了，看宋先生当时的表情，我要是给了你，我恐怕就不能再在心一待下去了。”</p>
我笑起来：“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是你给我的呢？”</p>
张策划叹了口气，直白地说：“宋先生会知道。”他抬眼，像叙述一个事实那般：“他一定会知道的。”</p>
是啊，他可是港城一霸宋自清。</p>
我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没再强人所难。总不能真为了一个联系方式就让张策划丢了工作。</p>
也罢，反正合同才刚签，代言的事儿也才要开始，日后总会见到小宋总的。</p>
自我安慰地想着，那边有人来通知说服装改好了，让我再去试试。</p>
我喝光咖啡过去试穿，比前一次上身要舒服许多，也更合身，张策划看了就说可以了，立即让人给我化妆。</p>
做好妖界boss莲华的造型，几个游戏角色设计师围着我转了几圈又整理了几处细节后，我就被拉去摄影棚拍了写真。</p>
一个多小时拍完写真，我戴了发套和各种头饰的脑袋重的几乎要抬不起来，坐在椅子上，我等人来帮我拆，却看到造型师又拿了两套服装来。</p>
“写真不是拍完了吗？”我问张策划。</p>
张策划说：“只拍完了一个造型的，莲华在游戏里有十二个造型。”</p>
我就该想到没那么简单。</p>
“今天要把十二个造型都拍完？我是晚上八点的直播。”</p>
“不是，今天暂时拍这三套。剩下的九套服装尺寸也是要改的，改好了明天再拍。”张策划笑着说：“不能让顾小姐太辛苦。这是我们小宋总亲口嘱咐的。”</p>
我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盯着张策划，一字一顿道：“小宋总亲口嘱咐你不能让我太辛苦？”</p>
张策划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僵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