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帘，低声说：“顾箫，我是自愿的。”</p>

“你别气我。”</p>

“真的。不管哪一次，都是我自愿的。”我说：“这是我欠他的。”</p>

“顾笙。”顾箫的音色冰冷：“是他欠了你。”</p>

我垂在身侧的手一颤，冷静地抬眼望着他，“为什么这么说？”</p>

“我承认当年的事是顾家对不起他。但受害者只有他？顾笙，那一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道歉的确挽回不了任何事，但他不该把怒火发泄在当时才十五岁的你身上。”</p>

顾箫神情愤懑，眼底却有轻易可见的悲伤。</p>

喉间发咸，鼻子泛酸。我抿了抿唇说：“你太主观了。”不等他再说什么，我便又说：“看见你没事儿就好了。你别担心。我会尽快让你出去的。还有，别不吃饭，胃疼要命。记住了，我走了。”</p>

“你准备怎么让我出去？”顾箫扯住我，冷笑道：“是姓沈的杂种狗带你来的。你要去求他？而且你还没告诉我。妈是不是又打你了？动鞭子了？”</p>

“没有。她就气的打了我一巴掌，我不小心磕破了头。”我拉下他的手，“至于其它的你别问了。总之我会尽快让你从这儿出去的。”</p>

“顾笙。”</p>

顾箫叫住我，“你走吧。”</p>

“拿着你所有的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保险起见，让你那个姓陆的朋友给你弄个可靠的假身份。我看她对你也挺好的。然后走了就别回来了，也别跟我联系。要不然会被发现。”</p>

我回过头去看他：“你怎么办？”</p>

“你不用管我，妈应该会想法把我弄出去的。”顾箫说的自然，但我听出了不确定。</p>

“顾箫，我不能走。”我所说的存够多少钱就远走高飞，只是我曾经的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已。</p>

我不能走，不能躲，甚至连死都不能死。</p>

但是顾箫，这些你没必要知道。</p>

我默然地在顾箫“为什么”的质问中打开拘留室的门，顾箫的咆哮声惊动了所有人。不远处站在窗台前吸烟的沈年和正在说话的霍渊闻声看过来，我反手带上了门用力拉着。顾箫在里面“砰砰”砸门。</p>

“跟你也吵起来了？”霍渊笑着说，拿钥匙把门锁上。</p>

我问他：“待会儿能让人给他送点儿水吗？”</p>

霍渊点头，我说了句麻烦你了，接着走向沈年。他把烟在窗外墙上碾灭，烟蒂扔进垃圾桶，乌黑的眸子看我：“想好解释了？”</p>

“想好了。我们去你住的地方说吧。”</p>

江南区101号。白天来，我才看清这是一个庄园别墅。</p>

偌大的客厅里，还是像流越吐槽过的，依然只摆放着一个沙发，寂寥冷清地不像有人居住。</p>

我站在墙上挂着的电视机前，看着上面我流满了泪的脸，耳边是我不久前才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很清晰。</p>

“那时候我还小，被父母领去参加他的生日宴……”</p>

“……恰巧，那天我来了女生的第一次初潮……”</p>

“他是回来报复我的。”</p>

“他想侵犯我。但我很幸运地逃脱了。”</p>

“我不停地向他道歉……可他就是不肯放过我。”</p>

“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p>

电视里的我起身走向了哭的撕心裂肺的叶婉蓉，下一幕就该是我们相拥痛哭，我轻声说：“关了吧。”</p>

沈年坐在冷色调的沙发上，遥控器在他手边，但他没有动。</p>

我过去拿了遥控器关掉令人作呕的画面，沈年说：“听完你对我的控诉，该听听你对我的解释了。”</p>

放下遥控器。我在沈年跟前蹲下。</p>

我仰着头看他，“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p>

我拧起眉：“和你的三日之约，我是想过答应你的。但现在不行了。”</p>

沈年直起了腰，垂眸。</p>

我继续说：“因为我在发布会上说的。也是我自己要说的。”</p>

“顾笙，我说过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沈年的声线笔直，毫无感情。</p>

“可这就是我的解释。沈年。”我慢慢用双手拿起他放在腿上的左手，贴在了我的心口，“这就是我的解释。”</p>

沈年猛地抽回手，闭上了眼。</p>

“顾笙，你说，我怎么就信了你？”</p>

他睁开眼，霍然起身，我没有防备地摔倒在地。他居高临下地看我，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问。</p>

“我怎么就信了你？”</p>

他弯腰，蹙眉凝视我的眼睛，“明明你那么不可信。”</p>

忍了这么久，到了这一步。还是忍不住哽咽：“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在我对你的感情上。</p>

“我不会再犯傻了。顾笙。”沈年抓住我的手臂将我从地上拎起，他拖着我走向我睡过的那间房。我被他甩到床上时，他说：“我也不会再对你留情了。”</p>

他的手撕扯开我的衣服，我明知不该，却仍是说：“我用身体做代价。求你，放了顾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