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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顾山南在病房里陪着戚信年坐了一会儿之后，沈水北就提出要去李院长办公室看看。</p>
顾山南起身，要跟沈水北一起去。</p>
“老大，那等会儿政委他们来了……”</p>
占谦想到了什么，本来嘴快想要说什么的，但是很快的，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p>
因为有沈水北在场，该说的不该说的他还是能够分清楚的。</p>
“等我回来再说。”</p>
顾山南皱眉一下，看着沈水北等在门口，便往门口走去。</p>
其实沈水北听到了占谦欲言又止的话，知道肯定等会儿有人回来找顾山南他们的，正要开口说让顾山南不要跟着自己一起去了，但是顾山南已经双手插兜的走到了自己前面去了。</p>
看那个背影，是要跟着去无疑了，没办法，她也只能对着占谦点了点头，小跑着追了过去。</p>
占谦在病房门口看着沈水北跟顾山南一前一后的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话。</p>
病房里面的戚信年没有听清楚占谦在说啥，放下了手里的报纸，问了一句他在说啥。</p>
“我在说呀，咱们老大的媳妇儿，长得可真好看！”</p>
占谦由衷的说了一句。</p>
那边，戚信年笑着附和了一句：“那是自然的，老大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p>
“不过老大跟大明星之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p>
占谦双手抱在胸前，又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方向，十分费解的说了一句。</p>
“差了什么？”</p>
戚信年饶有兴趣的看着占谦。</p>
“嘿嘿嘿，想知道吗？不就九九八，只要九九九，老大的秘密早抱走，看在你受伤了的份儿上，便宜你十块钱，怎么样？”</p>
贱兮兮的，占谦凑到了戚信年的面前笑着说了一句。</p>
戚信年一拳捶在了他的肩头。</p>
“滚。”</p>
院长办公室里，沈水北拿出了自己抽空做了批注的李安然的病例以及诊断书。</p>
李院长接过诊断书之后，坐在一边仔细的看了起来。而她跟顾山南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她翻阅着茶几上的那些医学杂志，而顾山南看着报纸，三个人之间相处的十分和谐。</p>
一直到李院长看完了李安然的诊断记录笔记，拿着那些笔记走到了沙发这边。</p>
沈水北赶紧起身。</p>
“院长，您看完了？”</p>
“恩，看完了，你先坐。”</p>
李院长站在茶几边上跟沈水北说话。</p>
沈水北肯定是不会坐下的。</p>
毕竟，不管是站在什么角度，沈水北对李院长都是十分的尊敬的，如今他站着，她肯定没有坐着的道理。</p>
“你做这些笔记我都看完了，听小顾说，你在美国是有医师执照的？”</p>
这句话李院长是用疑问的语气问出来的，很显然，是对沈水北的水平有点质疑的。</p>
沈水北以为自己是哪里出错了，回答的时候也瞬间有点底气不足了。</p>
毕竟疏远了自己的专业四年，做了四年的演员……这次重新捡起来。如果出错了，那就尴尬了。</p>
“很好呀，小沈，我以后就叫你小沈吧。”</p>
李院长把那厚厚的一摞资料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搬了个椅子往茶几边上一放，他往椅子上一坐，“李安然的神经瘤并不是良性的，你提出的保守手术这个做法，确实很有可行性，以及手术的时候不采取开颅手术而是用纳米针进行病灶切除，都很好。”</p>
沈水北听到这番话，其实没有很快的表示高兴或者是激动，因为她知道，按照人说话的惯性，李院长后面肯定还有其他的要说的。</p>
果然，短暂的沉默之后，李院长又缓缓的开了口，“只是你也知道，在我国，纳米针手术的实施范围并不广泛，对这种手术有极其熟练的操作技巧的医生，在我们医院，也不多，唯一一个肿瘤科的教授去日本交流学习去了……”</p>
“李院长，你看我这里。”</p>
沈水北知道李院长其实本质上还是想采取手术切除治疗，对于李安然这个手术，却是，手术切除治疗是最快的，切除病灶，如果用手术的话，用纳米针手术切除又是一个能够减少出血量的有效办法，特别是对于李安然这种艾滋病患儿，所以沈水北在笔记前面提出了一点，但是后面，她把这些诊断记录翻到最后一页，是她重新添上去的一页。</p>
“这个质子治疗法。”</p>
她的手指在那个页面上面指了指。</p>
顾山南也看了过来。</p>
“这种方法，是最有效的，副作用最少的放射治疗方案，能够在不顺上正常组织的前提下，给予肿瘤细胞根治剂量，对于早期肿瘤患者，质子治疗的五年生存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p>
这些都是沈水北按照当初自己在书上以及医院里看到的实时操作数据所得出来的结论。</p>
李安然虽然不是脑瘤早期，但是依旧可以采取这种方法，抑制住肿瘤细胞的疯长转移，然后用手术切除……</p>
“但是质子治疗，我们医院并不成熟，李安然因为父母的情况，无法出国接受治疗。”</p>
不得不承认的是，医院肿瘤科在这一块还并不是很精通。</p>
还在处于摸索学习的阶段。</p>
“是这样的，如果院长真的原因采用这种方法做为一期治疗方案的话，明天晚上，我可以来医院跟医院的医生进行一次探讨会诊，将初步的治疗方案确定下来，然后我来负责联系我在英国的医疗导师。她也是华裔，是个很善良的人，我会尽全力请她来参与这次治疗，并且，将质子治疗方案传播到医院来。”</p>
其实，当初的那些社会关系，都是沈水北不愿意触碰的。</p>
当初她的导师也是个中国人，对沈水北十分的好，后来她辍学离开英国的时候，都没有勇气跟她联系一下，后来还听说她一直在大听自己的消息……</p>
想到这里，她莫名的心酸，但是也觉得过去的事情，也是时候需要去面对了。</p>
她做了四年的逃兵，但是，却没有一刻逃出过自己的心。</p>
“我觉得可行。”</p>
顾山南也差不多懂了，看着李院长，“李叔叔您觉得呢？”</p>
李院长皱眉。陷入了思考。</p>
半晌之后，点头。</p>
“我先去跟董事会汇报一下，毕竟请国外的专家这种事儿，还是医院上层出面比较好，显得比较正式……”</p>
“不不不，院长，这个还是交给我吧，我的导师是国际肿瘤协会的副会长，名叫蒋怡，院长一定知道这个人……”</p>
“蒋怡，我知道，我知道。”</p>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院长眼里闪过了一道光，仿佛重新认识了沈水北一样，“国际知名的肿瘤研究人，没想到小沈你是她的关门弟子。”如果是蒋怡的话，李院长觉得，可能真的只有沈水北才能够请得动她了。</p>
因为这个医生很怪，在国外有自己的医疗项目，并且有很大一个专攻于肿瘤研究的工作室，这么多年，她从来不出席任何形式的采访，只会定期在国际知名的医疗刊物上面发表自己的论文，并且不做盈利性质，研究所得的钱款都是捐给了国内某知名福利院。</p>
“当初我运气比较好，论文得到了老师的赏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老师也是鹿城人。”</p>
这个蒋怡，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p>
比沈水北大十几岁，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对沈水北的好，真的不像是导师对学生的好，而像是姐姐对妹妹的好。</p>
让她心里感动又亲近。</p>
沈水北没有注意到，自从她提起了蒋怡这个名字之后，顾山南的眼神都变了。</p>
整个人浑身上下笼罩的气氛也不对劲儿了。</p>
最后，沈水北掐着自己明天完通告的时间，跟李院长约了晚上见面的时间。</p>
约完晚上见面的时间，沈水北才发觉自己总是在晚上打扰到院长休息，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李院长却摆摆手，说即便是沈水北不来，他晚上也要巡视一遍，看完病人之后十二点才能回家睡觉。</p>
沈水北感叹他好辛苦。</p>
“一个人，总要找点事儿做，不然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呢？”</p>
李院长这像是在问他们的话语，其实是在问自己。</p>
戳心的一句话，让沈水北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而顾山南起了身，说要出去吸烟。</p>
然后也没等沈水北回答就走出去了。</p>
她终于察觉到顾山南有些奇怪了，好像是从她说出蒋怡这个名字之后，顾山南就很沉默。</p>
跟李院长道别，她追上了顾山南的步伐，在走廊的吸烟室找到了顾山南。</p>
他正靠在窗户边上吸烟，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吸了一口，然后就有白色烟雾从他的鼻子里面喷涌了出来。</p>
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那一层看不真切的白雾之中。</p>
沈水北走到了他身边，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腰：“给我也来一根。”</p>
她看出来了，顾山南心情不好。</p>
听到她要抽烟，顾山南没有给，而是微微眯眼看了她一眼。</p>
“少抽烟。”</p>
他嗓音嘶哑的吐出了三个字。</p>
“你都能抽，为什么不给我抽？”</p>
沈水北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性格，特别还是这种不知道为啥就郁闷了的事儿。</p>
她唯一能做的最贴心的事情，大概就是陪着他一起抽一根了。</p>
“别闹。”</p>
顾山南又猛吸了一口之后，把手里的烟蒂扔在了地上，穿着军靴的脚在烟蒂上面碾压了一下。</p>
“是因为蒋怡？”</p>
沈水北这个人，生性敏感，问了一句。</p>
顾山南双眸在下一刻锁定在了她的身上。</p>
没有说话。</p>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p>
沈水北心里其实有点忐忑，凑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问。</p>
“想知道？”</p>
顾山南一把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带着香烟味道的唇就势在沈水北的唇上啄了一下。</p>
“今晚要联系她么？把她联系方式给我。”</p>
“你能请得动她？”</p>
沈水北心里不知道为啥，痛了一下。伸手挂在了顾山南的脖子上，“顾警官，你是不是骗人的呀？”</p>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是不是骗你的。”</p>
顾山南笑了一下，把沈水北抱起来，放在了窗台上面，然后抵着她背后的玻璃窗，脑袋伸到她耳朵边上，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给吗？”</p>
呼吸出来的热气就像是在挠着她身体的手，让她受不住的要躲。</p>
“给，给。”艹，她就是这么不经挑逗，三两下的，就投降了。</p>
“乖。”</p>
顾山南伸手摸了一把沈水北的脑袋，把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p>
“顾警官，你不会做出让我伤心的事情吧？”</p>
他拉着沈水北要往外走，沈水北拉着他的手，整个人吊在了他的手上一样。</p>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仰望着他。</p>
顾山南跟这双大眼睛对视。心动了一下，勾唇：“什么叫让你伤心的事情？”</p>
“那可就多了，比如出轨呀，比如婚外情呀，比如……”</p>
“沈水北，军婚出轨，是犯法的。”</p>
顾山南正色了一下，强调。</p>
沈水北撇了撇嘴：“我知道，我们见面第一天你就跟我说过。”</p>
“你觉得我是那种知法犯法的人？”顾山南脚步停下，叫还在往前走的沈水北一下子撞到了他的怀里，鼻头撞到了他坚硬的胸肌上面，好疼。</p>
“还是你自己不自信……”</p>
“屁，姐姐我要颜值有颜值，要钱有钱，我为什么不自信？”</p>
沈水北怒了，挺直了腰板跟顾山南强调。</p>
顾山南一把揽过她的腰，在她耳边坏笑：“恩，胸鼓腰细臀翘。沈水北，我还是给你一百分。”</p>
艹。</p>
一百分。</p>
让沈水北想到了早上在电梯里他给自己打分的事儿，这个流氓。</p>
她要拐着手肘去撞他的腰，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p>
“别闹了，我们去看看李安然。然后我送你去公司。”</p>
走到了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多了，顾山南为了保护沈水北，把自己的长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拉着她往李安然的病房那边走去。</p>
李安然已经被从隔离室转移出来了。</p>
倒不是因为他的病情恢复不需要隔离了，而是因为那些孩子的家长组织了很多的群众抗议让李安然跟他们的孩子一个隔离室，最后没办法，医院只能专门弄了一个隔离的小病房给李安然。</p>
沈水北一边走一边听顾山南说起这些的时候，心里涌起了一阵阵的心酸。</p>
“听李院长说，李安然的爸爸被抓住了，后来呢，他现在还在监狱吗？如果让他来看看李安然，会不会有利于孩子的病情控制？”</p>
沈水北拉着顾山南的手，急切的问了一句。</p>
却不料。男人的回答，让她有一瞬间的觉得泪腺崩塌。</p>
“李安然的爸爸于一年前胃癌在监狱里去世，抢救的手术，是李院长亲自操刀的。”</p>
其实顾山南说这个的时候，语气真的是很平淡很平淡的。</p>
但是沈水北就是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揪住了一样。</p>
“临死前，求着李院长要捐献自己的遗体，赎罪，保佑李安然平安一世。”</p>
“那，李安然知道这些吗？”</p>
沈水北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很惨，父母双亡，自己的命运就此改变，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然而，李安然的命……</p>
“那孩子很早熟，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说。”</p>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那个病房前面。</p>
“进去吧。”</p>
顾山南替沈水北打开了病房门，里面有护士走出来，看到顾山南的时候，对着他点了点头。</p>
沈水北换了无菌服，走了进去。</p>
顾山南跟在后面。</p>
病房里面，一个孩子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书，光头的孩子，很瘦很瘦。</p>
在听到响动的时候，孩子抬起了头，看到来人是沈水北的时候，他咧着嘴笑了一下。</p>
“小姐姐！”</p>
李安然记得沈水北，目光在看着沈水北的时候，自然也注意到了跟在她身后进来的顾山南。</p>
“顾叔叔！”</p>
“在看书吗？”</p>
沈水北走了过去，李安然身上插在管子还有各种监控的线，沈水北不能碰他，轻轻的坐到了床边。</p>
“是呀是呀，顾叔叔给我买的书，我都还没看完呢！”</p>
“看了多久了？要不要休息一下？”</p>
顾山南走上前，轻轻的摸了一下他光溜溜的脑袋，笑了一下，很慈祥。</p>
“顾叔叔，我不累，我已经睡了好久了，我不想睡觉了，我想多看一点。”</p>
“不过，顾叔叔，你跟小姐姐认识吗？”</p>
李安然好奇的看着两人。</p>
“恩，认识。”</p>
顾山南挨着沈水北坐下。</p>
“欧耶！那以后顾叔叔来看我的时候，都可以带着小姐姐来吗？”</p>
李安然雀跃了一下，但是不敢大动作，“好高兴哦~~~”</p>
“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等你好起来了，我跟你顾叔叔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p>
其实李安然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大眼睛，小嘴巴，只是因为疾病过于消瘦了。</p>
“好呀好呀！！我要去游乐园。以前顾叔叔就带我去过，我还想去呢！”</p>
李安然高兴的时候，整个眼睛里面闪烁着的都是希望。</p>
纯粹的希望，是能够感染周围的人的。</p>
聊了没几句，护士跟医生就进来说要给李安然换药了，沈水北跟顾山南不好打扰他消息，就先走了。</p>
走出病房的时候，李安然的另外一名主治医生站在外面，似乎是在等沈水北。</p>
是个中年男子，带着金边眼镜儿，挺斯文的一个人。</p>
见到沈水北走出去的时候，他往前走了几步。</p>
“沈小姐是吗？”</p>
沈水北被叫到，还有些惊讶，看了一眼顾山南，他点头，意思是沈水北可以跟他交谈一下。</p>
“您，您好。”</p>
沈水北换了衣服，擦了手跟他握手。</p>
“院长跟我说了沈小姐提出的对安然的一期治疗方法。我听说沈小姐当初的导师是蒋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