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夏初七也不好再假惺惺否认。</p>
当然,如果她能更不要脸一点,可以说,“月大姐啊昨儿晚上你进来的时候啊,我原本是想要招呼你来着的啊,可那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对啊,尤其瞧着你勾引咱爷没有成功啊,楚七我啊实在不好意思出来拂了你的面子啊。”</p>
但是</p>
大家都是女人,她也瞧得出来这月大姐是真心喜欢赵樽的,犯不着在人家的伤口上再洒盐。所以,她想了想,只是扯着嘴笑笑,敷衍的说。</p>
“是啊是啊回来了”</p>
她以为自个儿很低调。</p>
可在月毓的眼里,又与炫耀能有何区别</p>
她笑了笑,“我拉了你过来还想说一件事。楚七,我的话咱爷他也听不进去,可你的话,他可能还是会听上几句的。咱爷他是主子,是王爷,早晚得娶正妃的,你劝劝他”</p>
“劝他多收用几个女人”</p>
夏初七打断了她绕圈子的话,撇了撇嘴巴。</p>
“月大姐,大概你弄错了。我楚七什么身份啊,这样子的话可不敢说,那不是触咱爷的霉头么咱爷他要中意哪个女人,自然会让她侍寝,他要不中意哪个女子,难不成我说了就有用呵,你太高看我了,我要是都能主宰他的榻上人生,那我不如去做月老得了,还杵在这儿和你矫情什么”</p>
这货说话特别不给人留面子。</p>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嗤得月毓面色一变。</p>
不过转瞬之间,她又恢复了淡然。</p>
“楚七,我也是为了你好。专宠的妇人,自古以来都落不到好下场,三从四德那是做女子的本分,一味霸着主子爷的宠爱,那便是大逆不道,要遭天谴的”</p>
这话像雷劈似的,把夏初七的三观给雷住了。</p>
扯了好几下嘴,她才忍住没有喷口水笑出来。</p>
“那多谢月大姐提点了,等我没有好下场的时候会注意的。”</p>
她满不在乎的语气,月毓一时也无言以对。</p>
闷了半晌儿,她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又移到了她的小腹上。</p>
“咱爷的孩儿,还在吗”</p>
孩子</p>
月毓不提醒她,夏初七都快忘了这茬儿了。</p>
人人都道她怀孕了,还被火烧死了,她这突然又出现了,大人还好说,孩子的事儿如何去圆她想了想,歪着脑袋笑。</p>
“在啊,怎么了月大姐”</p>
“孩子在身上,那你还找了爷发癫,如何使得”</p>
夏初七不喜欢“发癫”这个词儿,如果她直接说发春她还能原谅她。可这么说她发癫么,那就怪不得她嘴损了。</p>
“月大姐你可真误会我了,我原也说了不要那样子的,只咱爷的性子你是不知道,兴头上来了谁拦得住啊那简直就是专为祸害女人来的,没轻没重,我都怕了他,要不是为了肚子里头的小祖宗,他指不定还得闹腾成啥样儿呢幸好没出人命,要不然,真得被他活活气死不可。”</p>
被活活气死的人,快要变成月毓了。</p>
一张脸唰白着,她盯着夏初七,恨大了。</p>
可即便眼圈都红了,也不得不端住脸子,往心里头憋。</p>
官船是在未时一刻离开码头的。</p>
在高昂的号角声里,送行的官吏们和老百姓们跪伏了一地,金卫军簇拥着赵樽登上了甲板,万众瞩目之下,他今儿的心情似乎很不错,面色不若惯常那么冷,还与众人挥手告别。</p>
水面晃悠了一会,行驶便平稳下来。</p>
夏初七望着河水,还没有瞧出个名堂来,郑二宝便鞠着身子过来了。</p>
“楚小郎,主子爷有请。”</p>
尽管夏初七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心下还是有点儿犯突突。</p>
又要见面了</p>
她摸了摸嘴巴,收着郑二宝领了她入得另一个船舱。</p>
从里头华奢了不少的陈设来看,她猜这便是赵樽住的地方了。</p>
“楚小郎,你且先在这候着,主子爷沐浴完了会来。”</p>
郑二宝低眉顺目的出去了,夏初七走到那雕着花的支摘窗边儿上,一阵儿吹河风,想要冷却一下心脏。</p>
不过那货大白天的,上船就跑去沐浴,是有多爱干净</p>
撇了撇嘴巴,她望向外面的水域发愣。</p>
没过多一会儿,背后的舱门便被人推开了。一阵冷风夹了些沐浴的清香味儿拂了过来,那人就好像不怕冷似的,身上的袍子松松散散的系着,湿着一头长发,一张面色难测的脸,俊得她有点儿睁不开眼睛。</p>
“过来,给爷擦头发。”</p>
他眯了眯眼,瞄她一眼,不客气的命令。</p>
“晋王殿下,我可不是您的奴婢。”夏初七心下腹诽着,抱着双臂调过头,后背倚在窗边上,“还有,我今儿之所以上船,是有事与你相商。”</p>
“你乐意上船,是为了省银子吧”</p>
赵樽漫不经心的睃她一眼,哼了下接着又说,“还有,要爷来提醒你,卖身契还在爷的手上”</p>
“”那卖身契上不是她的名字好吧</p>
可,不是她名字的事儿,也不能说啊</p>
审视着赵樽刻板冷硬的表情,夏初七心里头最大的疑惑冒上来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按理来说,以他的精明,不可能不产生怀疑,而上次她的桃木镜被他拿走了那么久,她镜子既然是夏楚的随身之物,他会不会就是找人去核实了</p>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p>
但他既然不问,她也不会主动说。</p>
有的事情,说得太明白了,就更加尴尬了。非得让他承认与自个儿侄子的准媳妇儿纠缠不清,那不是打他的脸么再说,她也从根本上认为,自家不会再与那个赵绵泽有半分钱的瓜葛。</p>
“你啊,就是懒。”</p>
赵樽不客气地将两张大绒巾塞在她的手上,指了指还在滴水的头发,便大爷似的坐在了椅子上等着,那自然又简单的动作语气,寻常得像小户人家的夫妻之间一样,却是把夏初七给愣住了。</p>
他没说错,她确实是懒。</p>
平时她自个儿洗了头发都是等着晾高,哪里有那闲工夫去帮别人做这个可她今儿上船前便打定了主意要与他好好谈谈,觉得还是先不要得罪她的雇主好了。</p>
拿着毛巾绞来绞去,她有气无力,却突发奇想。</p>
“要是有个电吹风就好了。”</p>
“电吹风”赵樽睨她。</p>
“说了你也不懂。”</p>
“你不说爷如何懂”</p>
望着江水,夏初七绞着绒巾惆怅地叹了一下,越发觉得这古代的生活质量真心不如现代,哪怕赵樽是个王爷也一样,连电吹机都没有听过,真是一个大土鳖。这么一想,她的优越感又上来了,丝毫没有发现自个儿手脚有多重,绞得赵樽沉了声儿。</p>
“你谋杀亲夫”</p>
这话差点儿把夏初七给呛死,她瞪大了眼睛。</p>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亲夫啊”</p>
扫她一眼,赵樽抿着嘴巴没有接她这句话,只长身而起,从她手里夺过绒巾,丢在一边儿的架子上,转身圈住她的腰。</p>
“想什么事出神”</p>
身子倏的热了下,夏初七尴尬的闪边儿上,“殿下,我正在感叹自个儿不怕死的顽强生命力和战斗意志力。不过这种思想相当高深,我猜你也理解不了。不如我就直说了吧,咱俩之间,实在没有那么亲厚的关系,你别动手动脚的,我今日上得船来,不是同意了做你的侍妾,而是真有买卖与你商量。当然了,也有你说的原因在里头,确实能节约好大一笔银子,呵呵呵”</p>
“一紧张,话就多。老毛病犯了”</p>
赵樽眼睛一眯,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暖融融的气息,用了一句她曾经说过的话,让她的心窝里像有一只猫爪子在挠。痒痒的,麻酥酥的,不可自控的发了囧。</p>
“这个这个嘛确实如此,亏了殿下您还记得。”</p>
他扬了扬眉头,像是发现了她与他相处的不自在,可他却很自在的欺近她的面前,伸手搂了她,手臂微微一收,叹道,“昨夜的事,是爷不该,有失分寸。”</p>
吖,这算是他的道歉么</p>
可既然昨儿晚上那样就“不该了,失去分寸了”,哪现在他又在闹哪样如今再抱抱搂搂的,他就该,就不失分寸了,还是索性破罐子破摔了</p>
都什么逻辑</p>
夏初七重重干咳了一下。既然不想走上他侍妾的道路,那么只好一狠心推开这个诱惑她的,火一样的男色。</p>
“晋王殿下,我昨晚上说得很清楚了,那只是一个意外,过去了,咱能不提么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什么的才好吧我今日上船,确有正事。</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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