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咻咻一哼，就不客气地钻入了她的被窝，那猴急的样子不消多说，她也知道他想做什么。她没有反抗，黑暗中，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可他的手终是触到了她脸上的湿意。愣了愣，他没急着解裤带，却是把手勒在她的腋下，把她抱了过来，不像往常直入主题，像是觉着不好意思了。</p>
“俺又着急了。”</p>
“无事，紧着你高兴。”</p>
“气着了”</p>
“妾身不敢。”</p>
听她声音闷闷的，鼻音极重，他感觉出她情绪不好，好像先前哭过了，但他并不知道是为什么，只以为是自己粗糙的行为吓到了她，想想，他嘿嘿一乐，“要不，俺陪你说说话你喜欢说点啥”</p>
她微微一愕，随即抹了下眼睛。</p>
“侯爷说便是，妾身听着。”</p>
“那俺给你背诗”</p>
听说他要背诗，赵如娜比听见公鸡下蛋还要惊奇。咽了咽唾沫，她温驯的躺在他怀里，“嗯”了一声，心里真是好奇他能背出什么诗来。</p>
“这诗是俺在营中听人读的，说还有谜底，你也猜一猜。”</p>
在赵如娜又一声缓慢的“嗯”声里，陈侯爷清了清平素大得像喇叭一样的嗓子，难得压低了声音，慢慢地主说道：“有诗云：一物天生六寸长，有时柔来有时刚。软如醉汉东西倒，硬似风僧上下狂。出牝入阴为本事，腰州脐下作家乡。天生二子随身便，曾与佳人斗几场。猜一物。”</p>
“”</p>
“快猜”</p>
在他念前两句的时候，赵如娜心里就开始敲鼓。等他念完了，她的心终是悬到了嗓子眼，如今他非得让她猜，她恨不得钻入地缝里，如何还能猜一物按说她是他的人了，这样的房帏歪诗私下里说说也是无妨，可她与陈大牛从认识到现在，交流过的语言还不如身体多，乍然来这么一段，让她如何说得出来</p>
“侯爷你怎生这般。”</p>
“猜不到哈哈”</p>
亏他还能笑赵如娜已然无语。</p>
“俺营中的老爷们儿，没事逗个趣，说来与你顽笑的，猜不着就罢了。”他的手探了过来，贴近她时，呼吸已然不匀，“你睡你的，俺不会累着你。”</p>
赵如娜心如鹿撞，但她原就是温驯小妇人，便无多少拒绝的意思，更何况他如此急切，铁塔般硬实的身子翻过来时，她虽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一种失衡般的颠转，一种与他关系的颠转，一种她无法拒绝的颠转。</p>
默了半晌，她终是先问了。</p>
“你先前要了绿儿吗”</p>
她想，他若是要了，今天晚上，至少这个时候，她不能从了他，她接受不了。听完，他身子微僵，撑在她的上方，双手托住她，微微向上挪了挪，以适应他的身高，急促的呼吸像是融入了一些怒意，就像一个冲锋陷阵的兵卒见到了敌人，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便</p>
“俺没要。”</p>
良久，在他笨拙的热情里，终是含糊地说了一句。</p>
赵如娜如释重负，却并不怎么意外。对，其实是不太意外的。就他这般急切的表现，她猜出他没要，他若是要了，又怎会这般冲入她的房中</p>
双手抱紧他，一种无法再压抑的情绪铺天盖地地传入她的大脑，她觉得此时是那般的欣喜。只因他没有要旁人的欢喜。</p>
他如今还是她一个人的。</p>
这认知，愉悦了她的身心。</p>
她的愉悦，也引爆了他的情绪。</p>
两个人贴得极紧，从头到尾，不管在高处还是在低处，一直不曾说话，就像只专注地跋涉在旅途，停停走走，快慢不一，直到他突然压着嗓子问她。</p>
“你叫啥名字”</p>
赵如娜怔忡了。</p>
过门嫁入他一年多了，欢好也好多次，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于他来说，她是菁华郡主，姓赵，是洪泰皇帝的孙女，是皇太孙赵绵泽的妹妹，是他定安侯的侍妾。除此之外，似乎并无特殊标签。</p>
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低低嘤了一声，声音小得像夜莺在低叹，“如娜，赵如娜，好风吹长条，婀娜何如妾。便是这个如，这个娜，也是这个妾。”</p>
说到“妾”字时，她的声音已是极轻。</p>
陈大牛虽是没听过这诗，却懂得妾是什么意思。</p>
他顿了顿，没有回应，只是越发勇猛。</p>
她贵为郡主，为什么会做妾，是他一手促成的。他没工夫去想自个儿此时有没有后悔当初的举动，却知道见她如此，并没有半丝报复的开心。</p>
说到底，他恨的人原就不是她。说来，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想她小小一个女子，十六岁的年纪，披麻戴孝，头扎白花，三跪九叩，入了他的门，却不曾恨过他，还为了他的安危，不远千里到辽东。</p>
他是个正常人，有血有肉。</p>
他要了她的人，就再也做不到对她不管不问。</p>
后来的事实证明，受罪得还是他自己。洪泰帝当初把孙女许他为妾，看上去他占尽了便宜，耍够了威风，结果这一番惨烈的厮杀结果，老皇帝仍是一个逍遥的局外人，这个残局还得他自己来收场。</p>
这一晚，一个“妾”字，似是触动了他某种内疚的情绪，他对她多了许多温存。但那只是事后，事中他仍是那个陈大牛，草莽似的凶猛，缺憾似的不知餍足。</p>
就好像她不是一个妇人，而是一个敌人。他也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一员战将。而她虽不懂得如何讨他欢心，却也凭着女性的直觉迎合他。一场如鱼得水之后，他眼里的她，已然美似天仙儿，她眼里的他，已然不可取代。至少在感情上，换到下一次，她绝对无法再冷静地说出，让旁人去伺候他的话了。</p>
吃过早膳，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的南官帽椅上，捡起昨日的绣活来做，与绿儿叙几句话，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的飞雪，想到他如今已经走到了哪里，昨日的心浮气躁，全如雪花遇火般融化。</p>
虽无书上描绘的爱情，但夫妻情分也是有的。</p>
正寻思间，外面突地传来一阵脚步声。</p>
过来的人是耿三友，得了她的允许，他入内，拱手低头。</p>
“郡主，宁安公主和文佳公主到了。”</p>
赵如娜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的担忧和安慰，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东西，拂了拂裙摆，慢慢起身，跟着耿三友的脚步走向那扇雕花的森门，到了宅子门口，与宅子里的下人们一道迎接由兰子安领进来的两位高句国公主。</p>
“郡主金安。”</p>
兰子安是个长相清秀好看的男人，语气更是随和。</p>
见了赵如娜，他先请了安，又向她介绍了两位美娇娘。</p>
“这位是宁安公主，这位是文佳公主。”</p>
许是一路奔波的风霜，两位公主面上都染上了一层胭脂也盖不住的风尘，但身段窈窕，也是楚楚动人。年长些的是宁安公主，亭亭玉立，柔和有礼。年幼些的是文佳公主，约摸也就十五六岁，一双眸子里光华闪动，身披织锦斗篷，显得伶俐一些。二人皆是以新嫁娘的身份入大晏，样子极是华贵，仿佛一入院子，瞬间便天晴了。</p>
赵如娜是郡主，她们是公主。虽说公主比郡主尊贵，但赵如娜是天朝上国的郡主，她们高句国却是大晏的附属国，从身份上来讲，她们便不比赵如娜尊贵多少。</p>
若说差别，仍是在于一个“妾”字。</p>
宁安公主的性子温婉一样，将来也会与她一般的命运，做她哥哥的侧室，但好歹也是能封妃的人，算得上她半个嫂子。而文佳公主一看就比宁安公主娇横一些，所以，她将会是定安侯的正妻。</p>
赵如娜垂下眼皮，福身道：“二位公主有礼。”</p>
高句国人和寇岛上的倭人一样，汉化都很重，皇室的人更是都懂大晏官话。赵如娜口中说的，正是官话，她们似乎也知晓她的身份，宁安公主笑着回礼，也冲她福了福身。但或许出乎女性天生护食的心理，文佳公主却对她没什么好脸色。</p>
“你就是定安侯的小妾”</p>
宅子里的人，都叫她侧夫人，算是给脸面，一个尊称。</p>
但她直接用了“小妾”两个字称呼赵如娜。</p>
赵如娜心里蜇了一下，仍是微微一笑。</p>
“妾身正是。”</p>
文佳公主从上至下打量她几眼，唇角似是嘲弄的一掀，没再多说什么样，高姿态地摆了摆手，便高声说累了，要先安置，打头走掉。</p>
这比赵如娜之前想象的见面好了许多，默默地陪同着安置了公主的住处，等众人终于各自散去，她看着院中未化的积雪，想着那个今晨从她房里离去的男人，莫名的幽幽一叹。</p>
往后的日子，都得多一个人了。</p>
只怕，有得热闹。</p>
陈大牛这几日没有住在宅子里，但却有一些私人物品留下。她回了房间，赶紧让绿儿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不要放在显眼的东西，免得让文佳公主看见找事。</p>
她往常在定安侯府没有过与旁人争宠的经验，可出身宫中的她，却见得太多的手段，知道男人的东西在她屋里，始终会碍人的眼。</p>
选择默不作声，是最好的办法。</p>
可她想不作声，事情还是找上来了。</p>
晌午刚过，她喝了一碗绿儿端来的中药，做了一会绣活，觉得眼睛有些酸胀，将针线一别，正准备去床上小憩，文佳公主就不请自来了。</p>
她没有让人通传，是领了两个丫头，大剌剌进来的。</p>
赵如娜心里暗叹一口气。</p>
但如今大晏为了断掉高句国与北狄的联系，联姻极是重要，她明白这层关系，不得不应付她。见她进来，赶紧整理好衣裳，福身行了礼。</p>
她客气，但文佳公主极不客气。</p>
“你叫什么名字本公主怎样称呼你。”</p>
赵如娜微微一怔。</p>
昨晚上，那人伏在她身上，人在她身里挥汗如雨时，也曾这般问过。没有想到，文佳公</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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