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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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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神色不一的目光,聚在了弄琴的身上。</p>

她双手趴在地上,脑袋低垂着,身子有微微的发抖,但吐字还算清楚。</p>

“太孙妃她这一次,其实并未怀孕。当日,她是得知皇太孙找到七小姐的下落,并派了何公公去接她回来,一时心急,这才买通林太医,故意假托有孕,欺骗皇太孙和陛下,换得太孙妃的位分”</p>

、第185章清算</p>

“弄琴,你血口喷人”</p>

在殿中一阵抽气般的吁气中,夏问秋指着弄琴,激动得无以复加。</p>

弄琴白着脸,深深埋着头。</p>

“奴婢不敢撒谎。”</p>

夏问秋更恼,虚坐在椅子上,面红耳赤,从手指到身子都在激烈颤抖,那两片哆嗦着的嘴皮,无半分血色。</p>

“你快说,何人指使你的你为何要如此害我”</p>

一个怀孕四个月,并刚刚落胎的妇人,竟被侍婢说她根本就没有怀孕,由不得人不吃惊,也由不得人不怀疑。</p>

殿中众人的目光,在弄琴和夏问秋身上扫来扫去。赵绵泽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眸底火花跳跃,却并未发作,很是镇静。而主位上的洪泰帝,则更为悠然,他端起新上的茶盏,吹了吹水面。</p>

“继续说。”</p>

“是,陛下。”弄琴像是松了一口气,得了皇帝的命令,胆子又大了一些,说话的条理也更加分明。</p>

“册立太孙妃的圣旨下来之后,太孙妃得偿所愿了,仍是终日惶惶,心生不安。为免发生意外,林太医为她配了一剂改变脉象的药。那改变脉象的方子里。有一味药,便是天花粉”</p>

夏初七轻“咝”一声,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了一句,“好歹毒的算计怪不得林太医先前拿着药渣找到皇太孙,一口咬定里面是天花粉,原来如此”</p>

她这么一提醒,众人又一次点头称是,觉得逻辑极是合理,不由得低低感慨起来。</p>

弄琴没敢抬头,声音持续在殿中响起。</p>

“奴婢不通药理,但太孙妃虽从不让除了林太医之外的太医看诊,但她向来小心谨慎,做了错事,也心虚,害怕被皇太孙识破,时常不按林太医的医嘱,过量服用改变经脉的药物。尤其是在七小姐回京之后,她知七小姐颇通医理,更是服用频繁据林太医说,太孙妃这些日子的腹痛,便是由此引起”</p>

“弄琴,我要杀了你,你个小贱人冤枉我”</p>

不等众人反应,夏问秋便歇斯底里的低吼着,煞白着脸,像只失控的厉鬼一般,要从椅子上扑过来。</p>

赵绵泽眸子一黯,下意识盯了过去,瞄她一眼,便冲焦玉使了一个眼神儿。</p>

焦玉得令,死死按住她。</p>

“太孙妃,切勿激动。”</p>

夏问秋嘶吼不断,场面一度失控。</p>

弄琴跪趴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好久不敢再出声。冷眼旁观的洪泰帝,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声,瞄了林保绩一眼,面色较之先前缓和不少。</p>

胶着中,他像是不经意的抬起眼睑瞄了一眼夏初七。夏初七察觉到他的视线,也迎了上去,涂得红艳的唇角若有似无的一勾,像是笑了,又像是没笑。</p>

目光交汇一瞬,洪泰帝挪了开去。</p>

夏初七也勾着唇笑着别开了脸。</p>

凡事都得量力而行,如今这座皇城里,掌权的人还是洪泰帝。她掰不到皇帝,只能以退为进,殷勤地为他递上一把过桥的梯子,看上去是为了修补他祖孙二人的关系,实则只为自保而已。</p>

有了这梯子,洪泰帝自然顺着往下滑。</p>

重重咳嗽一声,他像个慈祥的老者,看着哭闹不已的夏问秋,长长一叹,“夏氏,你为何激动如斯若是并无此事,何不待她说完再议”</p>

夏问秋心里一震,红着眼睛看了看老皇帝,察觉到他眸底的冷厉,她尖尖的下巴一缩,又求助一般看向了赵绵泽。</p>

忽闪忽闪的烛火,他的眸子里倒映着一抹浓重的阴影,看她一眼,神色极是失望。</p>

“你真是心虚至此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大哭大闹,如此不堪,你的贤良淑德到底哪里去了”</p>

夏问秋似是大受刺激,整个人萎靡了不少,看着他,喃喃道:“不是这样的,绵泽”</p>

“我不想听你,我要听她说。”赵绵泽拳头捏紧。</p>

“绵泽”</p>

夏问秋带着哭腔又唤了一声,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猛地转过头,盯住了夏初七。</p>

“绵泽,你不听我,七妹的话你总该信的吧昨日你唤她过来为我看诊,她说的是胎死腹中,可未说我没有怀胎呀。难道林太医错了,七妹也会弄错”</p>

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反将一军,找到敌人的漏洞来为自己开脱,夏初七有些佩服这个三姐了。</p>

只可惜,她不通医理,搞不清基本常识。无奈的抿了抿唇,夏初七看了看林保绩,又看向孙正业,懒洋洋一笑。</p>

“太孙妃不懂,二位太医想必清楚,胎儿死于腹中之后,脉象上便再无体现。只有胎儿在母体内正常生长的情况下,才能切出喜脉来。”</p>

眼看夏问秋面色一变,青白交替不已,她盈盈立于一处,唇角微勾,幽暗无波的眸底掠过一抹近乎血色的锐利光芒,只一瞬,便消失,唇角又是划开的浅笑。</p>

“人人皆知太孙妃怀胎已足四月,我自然也不例外。到了泽秋院时,我为太孙妃把脉,没有摸到喜脉,自然而然判定胎死腹中,建议引产。二位太医以为,这处置可妥当”</p>

孙正业当即点头,“陛下,皇太孙,老朽虽不擅妇人之道,但这基本的医理,还是懂的。”停顿一下,他侧过脸去,看向精神早已涣散的林保绩,“林太医,胎死腹中已无喜脉,是这个理儿吧”</p>

林保绩一脸灰败,汗流浃背,此时已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便未反驳,点了点头。</p>

“确实如此。这是医理常识”</p>

洪泰帝厉色道,“林保绩,你可有什么交代”</p>

林保绩抬头,哭丧着脸,冲他“咚咚”叩了三个响头,“事到如今,罪臣再不敢欺瞒陛下,一切事实正如弄琴姑娘所说。”</p>

他一承认,事情似乎尘埃落定。</p>

“林保绩,你”夏问秋怒不可遏,瞪大一双红通通的眼,脑子里“嗡嗡”作响,“你,你”</p>

可是几个“你”说着,她却是接不下去了。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又想到另一出。</p>

“绵泽,你不要听他们,他们是串通好的来害我。你想,若我未怀孕,稳婆来为我落胎,怎会没有发现是真是假”</p>

赵绵泽皱了皱眉,还未回答,弄琴便轻声接了过去,“那两个稳婆根本就是太孙妃熟识的人。在七小姐来之前,太孙妃便与林太医两个合计好的,七小姐说的落胎法子,是最好使的,林太医已然猜到了。”</p>

润了润唇,她又道:“在落胎时,稳婆只是做出碾压肚腹的样子,而太孙妃一直叫唤,哭啼不止,就是为了上皇太孙听了心痛。皇太孙越是为她心痛,等七小姐换天花粉的事情被揭发时,才会越加的痛恨七小姐。”</p>

夏问秋身子一震,抚着绞痛的肚子,死死盯着面色淡然的夏初七,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似的,那目光赤红一片,像是恨不得吃她的肉。</p>

“难怪你当日不肯留下来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的”</p>

“太孙妃太看得起我了。”夏初七失笑一声,定定望着她,目光温和得仿若两汪泉水,半点不恼。</p>

“我只是素知你性子,害怕瓜田李下,难以说清。再说,我一个姑娘家,也不愿见到血污的东西,这才没有留在内室。你这话可就太冤枉我了。”</p>

“不,你个贱人,你们都是贱人,分明就是你们串通害我的”</p>

眼看夏问秋又要歇斯底里的发狂,焦玉再一次按住了她。赵绵泽白净温雅的脸上,带了几分冷鸷,可眸光微闪,他却沉下了嗓子吩咐。</p>

“去把稳婆找来。”</p>

很显然,他并不完全相信夏问秋未孕。</p>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对她仍有信任在。</p>

在大晏后宫里,稳婆、乳婆都有几十人,未有宫妃生育时,她们便在宫里的安乐堂中,照料在此养病的妃嫔。所以,离得并不远,没一会工夫,得了旨意的两名稳婆,便连滚带爬地入得殿下,重重跪在了地上。</p>

二人大概已知这边的情况,抖抖擞擞的交代,当日确实是按照引产的法子做的,太孙妃活活痛足了五个时辰,才落得胎衣来。</p>

稳婆的话,对夏问秋来说,如同天籁。她面浮喜色,看向赵绵泽,喜极而泣,“绵泽,你听见没有,听见了没有”</p>

赵绵泽眉头蹙紧,看向弄琴。</p>

“你可有话说”</p>

弄琴吓得缩了缩脖子,一咬牙,也是豁出去了,看向其中一个婆子,“吴婆婆,你何苦睁着眼睛说瞎话太孙妃分明只是葵水来了,哪里有什么胎衣”</p>

吴婆婆一怔,“你一个姑娘家,当然不懂。那恭桶里的血块,你没瞧见若不是孩儿没了,怎会那样老婆子在宫中这些年了,从没说过谎。”</p>

弄琴反问,“那落下的胎儿在何处胎儿四月已成型,怎会没有死胎”</p>

吴婆婆脸一白,瞄了位上的几位主子一眼,语气支吾起来,一句好好的话,愣是结巴了好久才说明白,“自是混着血水出来,落在了恭桶里,老婆子拿去处理了”</p>

“你在说谎”弄琴白着脸,看向一边儿苦巴着脸的抱琴,声色俱厉,“抱琴,你来说,可有见到落下的胎儿”</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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