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出战的人，一个都未参与。</p>

赵绵泽目光烁烁，脸色终是越来越阴沉。</p>

夏初七打了一个呵欠，强撑着眼皮儿等结果。当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从校场上调转到东方阿木尔的身上时，眸子微微一眯，欣赏一般看向她轻轻摆动的流云水袖，唇角一撩，下意识想起了她先前提醒的那一句。</p>

“你小心些”</p>

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特别准确。</p>

几乎下意识的，她目光凉凉的看向校场，只觉一股子凉气蹿上了脊背。</p>

她想，校场上一定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p>

而且，他的箭尖瞄好，正准备朝她射过来。</p>

距离很远，扬尘很浓，其实她并看不见什么。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她下意识的一个侧身之后，一支羽箭真的就从校场上疾射过来箭不是冲着别人，正是冲着她来的。</p>

“啊”</p>

再一次，有人大声惊呼。</p>

“护驾，保护陛下”</p>

“护驾，护驾”</p>

人群慌乱的嚷嚷开了。</p>

夏初七暗叹一声“好险”，身子还未直起，突地再次被人重重一推。</p>

所有人的惊呼声都顿住了，就连场上射柳的将士，也都纷纷停下了马步，收回了弓箭。无数人的目光集在了夏初七那一处因为就在羽箭射出那一瞬，推开她的人是赵绵泽，而仅用一只手把箭羽握在掌中的人，却是赵樽。</p>

赵樽与赵绵泽，不过三步之差。</p>

他们坐的距离不同，位置不同，选择的方法也不一样，却都为了保护同一个女人。</p>

赵绵泽坐得离夏初七极近，这么扑向她，速度也是很快。条件反射之下的行为，他自己似乎也说不清楚，微微愣了一愣，待他反应过来，这才慌不迭把夏初七扶起，呼吸急促而紧张。</p>

“小七，你没事吧”</p>

他的眼睛离得太近，近得夏初七只要一呼吸，似乎都能触及他的脸。她心里狠狠一窒，慌不迭地拉好赤古里裙，假装茫然地看着他，慌乱退开身子。</p>

“我没事，你呢你有没有事”</p>

她这么一问，完全是为了岔开赵绵泽的思绪。</p>

可在赵绵泽听来，这声音却暖得熔了心。</p>

“我无事”他在她的面前，总是自称我，面容也总是温柔似水，“你怎会事先晓得躲开”</p>

夏初七自是不便向他多说什么，只是怪异的一笑，“这是一种来自高手的直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p>

听她这般夸奖自个称，赵绵泽轻轻一笑。</p>

“我”</p>

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出口。</p>

思量一下，他压着嗓子低低咕哝了一句。</p>

“我想，有些东西，我也是可以放弃的。你信吗”</p>

夏初七眼皮一跳，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仍然握着羽箭安静伫立的赵樽，一袭亲王的蟒袍，风姿优雅尊贵，手心似是受了伤，有鲜血一滴一滴落入泥土。铁青的脸上，逆光的容色虽不太看得清楚，但她却可以感受里面的凉意。</p>

心狠狠抽疼一下，她下意识咳一声。</p>

“陛下，很多人看着你。”</p>

轻轻一声“嗯”，赵绵泽微微笑着，不再多说，径直起身转过头去。</p>

看着掌中不断溢出鲜血的赵樽时，他轻轻地阖了阖眼。</p>

若非赵樽握住箭，这支箭便会没入他的身体。</p>

这一点，他很清楚。</p>

他更清楚，赵樽要救的人不是他。</p>

静默一瞬，他缓缓牵开唇角。</p>

“十九皇叔果然身手了得。”</p>

赵樽面无表情的丢开箭矢，好似手上的伤压根儿没有似的，接过丙一递上来的绢子，在掌心里随意的缠了两圈，眸色淡然地问。</p>

“陛下没事吧”</p>

一句话，他直接把“手接箭矢”的行为，解释成了“护驾”。而赵绵泽似乎也乐意用这样的解释来麻痹场上的众人，他朝赵樽温和一笑，在何承安手忙脚乱的扶携下，坐了回去。</p>

“幸得十九皇叔护驾，朕才侥幸逃过一劫。来人，记上，晋王护驾有功，钦赐白银千两。”</p>

“谢陛下。”</p>

赵樽即无喜，亦也忧，只拱手致谢，坐回了原位。他刚一坐下，孙正来便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打开拎着的医药箱，为他包扎伤口。</p>

他一脸忧心忡忡，赵樽却不动声色。</p>

夏初七看着他略略苍白的脸，心脏跳得怦怦直响。她比赵绵泽更清楚，赵樽那一握是为了救她。可这行为也实在太令她惊悚。</p>

若是他没接准，箭直接射中了他呢</p>

她不敢去想这样的后果，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看着锦衣卫把那个射箭的兵卒带下了校场，眸子里的光晕，慢慢浓重了起来。</p>

眉头一皱，她侧过眸子，看了一眼满脸凝重的乌兰明珠，又看了一眼面色清冷的东方阿木尔，冷冷勾唇，是实而非的笑了起来。</p>

“太后，多谢茅厕外的提醒”</p>

东方阿木尔神色极凉，“不必谢我。你该谢他。”</p>

“他是谁”她再一次笑问。</p>

“你知。”阿木尔显然不乐意答。</p>

可似是没有听出她的冷漠，夏初七眉梢轻轻一扬，笑容却是扩得更大了，“太后，果然是一出好戏。”</p>

东方阿木尔似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清冷的眸光，略略闪过一抹淡淡的阴影，朝她看了过来。</p>

“你在说甚”</p>

夏初七唇角上翘，不与她解释，只是看向校场上面。</p>

“继续看戏吧。”</p>

一段小插曲，也没有阻止射柳的继续。</p>

那个公然刺杀皇后的兵卒被锦衣卫带了下去，至于要怎样处置他，夏初七并不关心。有些事情，既然由东方青玄来处理，她就没想到过还会有后续。如今她在意的，只是晏二鬼到底哪里去了。</p>

“好”</p>

又一声赞叹</p>

“世子虎威”</p>

又一回锣鼓声。</p>

“再来一发”</p>

又一声高吼里，北狄世子苏合稳稳的接住了射断的柳支。</p>

看得出来，这人属实勇猛过人，加之他似乎对容色美艳的赵梓月心有好感，在场上比试时，拼尽了全力，明显比别人更为上心。</p>

如此一来，胜算稳稳的自然是北狄人了。</p>

夏初七脸色变幻莫测，暗暗捏了一下拳头。</p>

鬼哥再不出现，黄花菜都快要凉了。</p>

她替赵梓月紧张着，替二鬼揪心着，却不好声张。</p>

而赵梓月那丫头已然看入了迷，偶尔还要拍一下手叫好，气得夏初七心肝脾胃肾都在吃痛，恨不得过去捏住她笑吟吟的小脸儿，捏一遍，再捏一遍，还捏一遍。</p>

“那个苏合，太厉害了。”</p>

梅子姑娘也是一个花痴，眼看那北狄男儿在场上耍威风，手中的扇子停了，目光早落了下去。</p>

夏初七瘪瘪嘴，“扇”</p>

“哦。”梅子一脸无辜地吐了吐舌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地压低了声音，小声笑道，“七小姐，你说若是傻子来瞧着这阵仗，会不会吓尿裤子”</p>

夏初七白她一眼，“就你埋汰他，他啥时候尿过裤子”</p>

梅子眉头一蹙，低声道：“怎么没有，那是你没瞧见”</p>

夏初七狐疑的看她一眼，略微沉了声音。</p>

“别贫了，这射柳还有多久结束”</p>

“奴婢也不知。”</p>

梅子话音刚落，场上突然传来一阵更为密集的鼓声，几名司礼官鱼贯而出，高高扬了扬手上旗幡，大声道。</p>

“验柳”</p>

夏初七心里“咯噔”一下，微微蹙眉。</p>

“这就结束了”</p>

梅子又回一声，“奴婢不知。”</p>

不管她们知不知，今日的射柳真的结束了。</p>

北狄将士与南晏将士再一次分列两侧，等着几句司礼官上去验柳与评比。司礼官是早就备下的，两个南晏人，两个北狄人。四个人下场数了数，又商议一回，方才走向天棚的高台下，高声禀报。</p>

“北狄苏合世子射三十支，中三十支，皆为柳白，接柳三十次。北狄承德郎卓力格</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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