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表妹,又想诓我多少银子”</p>
“瞧你说得。”夏初七脸上笑开了花,“我是这样的人么你这话,太伤害我弱小的心灵了。表哥,我这般做,真的只是为了你好嗯,不如这样好了,你违反军规的事儿,咱就不计较了。不过今儿晚上春归阁的费用,你全包,你再另行补偿我一百两,如何”</p>
元祐“啊”一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p>
顿一下,他呻吟着看向赵樽。</p>
“天禄你评评理”</p>
赵樽面无表情,淡淡看着他,一身芝兰玉树般的光华,并没有被他身上朴素的衣装所掩盖,一股子冷峻的俊气中,隐隐透出的尊贵雍容,几乎令人不敢直视。</p>
“少鸿,你是不愿”</p>
“当然不愿啊”元祐再次哀号。</p>
“那好。”赵樽面色微沉,剜他一眼,“你既不愿听她,那便听我,如何”</p>
“成。”元祐鸡啄鸡似的点头。</p>
赵樽道:“今儿晚上,到春归阁的晋军将士所有费用,你一人全包。”</p>
“啊啥啥意思”</p>
元小公爷欲哭无泪,一知半解。</p>
这时,不等赵樽解释,包房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欢呼,等元小公爷打了帘子去看,只见外面除了笑意满脸的丙一之外,还有十几个晋军将校。他们原本在楼下等着看表演,先前看见赵樽与夏初七入内,赶紧夹着尾巴躲了起来,却被丙一给一一揪了出来。</p>
其实,军中男儿去青楼,这几乎是每支军队都屡禁不止的事儿。大家都是大老爷们儿,只要做得不过分,下至士兵,上至将军,大抵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领兵之人更是明白,男人这个物种,正常的需求无法满足之时,便很容易滋生事端,尤其是在他们空闲的时候,如今他们出来看看姑娘,解解眼馋,也是稳定军心</p>
只不过,他们不敢面对赵樽。</p>
却没有想到,晋王竟然帮他们把费用问题都想好了,狠狠敲了小公爷一笑。他们的兴奋之情,可想而知。</p>
于是乎,春归阁中最大的、位置最好的、最奢华的一个包房里,便成了元小公爷的包场。罩灯影影绰绰,丝竹绵绵绕绕,坐在这间包房里,可以用最好的视角看到楼下的歌舞表演台子,而且元小公爷“财大气粗”,叫了春归阁里最好的酒、时令水果与下酒的小菜,摆了满满一大桌,映着坊中的红灯笼,不仅有寻欢之乐,还有十足的年味儿。</p>
酒过三巡,个个面红耳赤,一杯接一杯的朝元小公爷敬酒致谢。</p>
“酒逢知己千杯少。小公爷,今日多谢您的盛情款待。来日入了京师,兄弟们再请”</p>
这不废话么入了京师,何年何月</p>
元祐一肚子苦水,脸上挂着僵笑。看着一坛又一坛见了底儿的酒,想到自个儿兜儿里的银子,再看看波澜不惊的赵樽,他都快哭出来了。</p>
“既是知己,不必千杯,情谊也在。”</p>
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不想让人喝了。</p>
可这些人心里懂了,嘴上都装不懂。</p>
“哈哈哈。那哪成喝啊得继续喝。”</p>
“今日除夕夜,好不容易得了清闲,不醉不归,不醉不归。”</p>
看着他们兴奋的脸,元祐暗自咬牙,“你们这帮孙子啊”</p>
丙一托着腮,侧眸,“小公爷在说甚”</p>
元祐一愣,随即哈哈僵笑,转头看向楼下,随手一指,“喏,我在说楼上那小姑娘的琵琶弹得不错”</p>
不得不说,这些男人也奇葩,来的时候原本都是为了看姑娘的,可有了酒,有了兄弟,早把姑娘忘到了九霄云外。这会儿被元祐一提醒,方才有人随着看去。</p>
只可惜,他们没有发现哪个小姑娘的琵琶好,倒是发现楼下有一个身姿玲珑的侑酒姑娘,被一群寻欢的客人调戏着,像是极不情愿,忸忸怩怩的,始终垂着头,手上的绢儿都快要绞出水来了。</p>
“他娘的,这不是欺负人么”</p>
夏初七笑,“放开那姑娘,让你去”</p>
“嘿嘿差不多这意思。”</p>
几个老爷们儿笑了笑,倒是没有多少调侃之意。只叹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小姑娘出来养家糊口也挺不容易,便换了话题,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元祐的酒坛上。</p>
夏初七对姑娘不感兴趣,对酒的兴趣也不大。只是喝着喝着,也不知怎的,越发想念起在北平的女儿来。</p>
喝下一杯,再灌一杯,在元祐苦哈哈的眼神下,她道,“赵十九,你猜猜,宝音这会儿在做什么”</p>
赵樽从始至终都尽职尽责的喝着酒,在替元小公爷烧着银子,不曾注意楼下的歌舞,也不曾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这会子听了夏初七的感慨,面色稍稍一沉,也有些想念闺女了。</p>
但顺着她的话,他脸上却是带着笑的。</p>
“放鞭炮”</p>
夏初七还苦着脸。</p>
“剪窗花”</p>
夏初七摇头,眼圈突地一红。</p>
“一年多了,也不知长大了多少,真想抱抱她”</p>
赵樽眸子微眯,从桌下偷偷握紧她的手。</p>
“等渡过淮水,休整一段时日,我差人把她接过来。”</p>
“不,还是不要了。”想到宝音的小脸蛋儿,夏初七目光有些飘散,眼圈红通通的,极是愧疚,“日子不太平,到处都在闹匪患,她在北平府里头,才是最安全的不要接她来了。”</p>
顿了顿,她又垂下眸子,低低道,“赵十九,难怪宝音上次传信说,我们不是她的亲生爹娘,不如她的阿木古郎。仔细想来,从她出生到现在,我们陪在她身边的时间,真的是太少太少她没有长歪,真是万幸。”</p>
赵樽嘴皮动了动,眸色沉沉看她。</p>
终究,他没有说让彼此伤神的话,只笑着戏谑道,“姑娘还小,你别这般早下定论。她今儿不长歪,万一明儿长歪了呢”</p>
夏初七一愣,果然破涕为笑,“哪有你这样做爹的就喜欢打击自家闺女。”赵樽也跟着发笑,夏初七与他对视一眼,桌下相握的手,十指紧扣,见身边的爷们儿都在看楼下的歌舞,她小了声音。</p>
“赵十九,这仗不知要打到何日。”</p>
赵樽微微蹙眉,“不会很久的”</p>
“但愿。”夏初七点头,又去拿酒杯。</p>
“阿七少喝些。”看她有些情绪化,赵樽便知晓是吃了酒的原因,虽是过节,他也不想看她酒后难受,赶紧从她手上抢下酒杯,正待说些什么,突听楼下传来一阵喧闹,还隐隐有姑娘呜呜咽咽的哭声。</p>
“呜呜呜”</p>
这春归阁是沧州城最大最奢华的青楼。一般来说,经营这类场所的人,非白即黑,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赵樽如今领兵驻扎沧州,若非必要,他不愿与“地头蛇”交恶,因此一开始便没有管,这会子看楼下骚动起来,考虑一瞬,终是蹙紧眉头。</p>
“丙一,下去看看,怎么回事”</p>
“是”</p>
夏初七醉眼惺忪,透过华灯荟萃的楼阁和喧哗的人群,也慢条斯理地望了下去。不巧,那个惹恼了客人,被伙计反剪着双手的浓妆姑娘,咬着下唇倔强的呜咽着,像是不肯依从。</p>
无数人在起哄,姑娘的脸,时隐时现。</p>
可夏初七头皮麻了麻,隐隐觉得这人有些面熟。</p>
是谁呢揉着额头,她脑子里突地冒出一个人来。三年多不见,夏初七有些拿不准。而且那人原该在京师才对,怎的会出现在沧州青楼</p>
揉了揉眼睛,她再一次凝目看去。</p>
这一回,那姑娘悲怆的视线也嗖地望了过来。</p>
她激灵灵一下,酒全醒了。</p>
“赵十九,不对那个女人是月毓。”</p>
、第326章吃小醋,治大国</p>
月毓早些年就是晋王府中人,这里认识她的人不少。但自打她入宫跟随贡妃到现在,实则已许多年过去了。人随着年纪增长,会有相貌上的变化,加之她脸上的妆容极浓,又被拥在人群里,时常低着头,故而没有被人认出,直到夏初七喊了一嗓子,众人才恍悟。</p>
“呀”</p>
“是啊,可不就是月毓”</p>
赵樽面色微沉,侧眸看向身侧拿着酒杯发愣的年轻男子。</p>
“丁一,去把老板找来”</p>
“是。”丁一退出了包房。</p>
与丁一同样受命下楼的丙一,径直奔向月毓。可几句话下来,便引来了表演大堂里的骚乱。要知道,有经济实力来这种地方玩耍的男人,无一都是在沧州有点脸面的人。人家看上的姑娘,怎能轻易让人带走</p>
即便他们愿意,楼里的打手也不愿意。</p>
在人群的推搡里,丙一不亮明身份,只好亮了腰上的刀。人都欺软怕硬,不愿意惹上硬茬子。客人见他面露凶色,戾气极重,悻悻住了手。但楼里的打手拿了老板的钱财,岂肯轻易让他带走姑娘,坏了春归阁的规矩</p>
“你混哪条道儿的,敢在春归阁撒野不要命了。”</p>
一个头领模样的粗莽汉子,上来就要推丙一。</p>
“我混你大爷家的”丙一扼紧他的手腕,一拉,一拧,只听得“嚓”一声脆声,便响起那厮杀猪似的叫嚎声。丙一松手放开他,冷冷扫着几个想要围上来,又有些胆怯的打手,勾出一抹笑,从怀里掏出银票,砸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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