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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萤虽非风水师,也该遵循这条禁令,何况天谴这种东西它不能进行特异性排除,不然做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前先换职业就行了。
就像孟扶荞所言,除非情况特殊,否则天谴不该有延迟,它就是一种对犯错之人的惩罚,没有通知一声,等对方准备好再开始的先例,为什么到了盛萤这里就出现了卡顿?
“所以说遇庙进观的时候要烧香,烧香的时候要虔诚,”盛萤阖上眼睛轻轻念了句,“阿弥陀佛。”过一会儿又补了声,“无量天尊。”
“……”孟扶荞哽了一下,“你信得还挺杂。”
她们两个说话,经常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安静稍许,孟扶荞又问:“天黑了,要开灯吗?”
“开吧,”盛萤道,“我有点近视,不开灯看手机会加深度数。”
房间里没装智能ai,开灯关灯都要手动,于是自沙发处刮过一阵利风,稳稳命中床头的开关,在眼睛已经适应傍晚的昏暗时,头顶大灯忽然闪了一下,盛萤刚睁开的眼睛中瞬间留下了一道光斑,好半天都不消退。
手机就放在盛萤枕头旁边,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充过电,现在虽非满格,也有个百分之九十。盛萤碰了碰屏幕,确认了一下时间,她有感觉自己昏睡了好几天,却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刚刚好,卡在元旦假期的最后一日。
“社火表演进行过了吗?”盛萤问。
像伏印这样的亡灵来到一个地方必定会产生影响,因此元旦活动很可能推迟或取消,以盛萤这么多年对章禾古城主办方的了解,取消不太可能,既然已经花了钱请了人,就不能做赔本买卖,最多顺延几日。
果不其然,孟扶荞摇摇头,“没有,今晚七点就要开始表演了。”
她又换了个姿势,由仰卧变成了侧躺,正脸朝向盛萤,整个人向内蜷缩,脚踝架在书脊上,长裙泻了一半在地。她喜欢对比强烈的色彩,之前的过膝长裙已经换下,现在是一身绛蓝,前摆稍短,像一朵轻柔的凌霄花。
“我建议你不要凑这个热闹。”孟扶荞眨了眨眼睛,她很自然地打了个哈欠,上睫毛沾了点生理性的泪水,轻颤着像是难以负荷,“一旦表演开始,外面肯定乱成一团。”
盛萤好奇,“你是不是把我和之前某位判官搞混了?”
孟扶荞:“……”她睫毛上的眼泪又颤了颤,最终还是滚落下来,“哦,忘了,你没人性。”
这话听起来像是骂人,对于孟扶荞和盛萤来说只是单纯陈述事实,盛萤拽了拽被子,将自己半张脸都埋进暖烘烘的被窝中,传出来的说话声轻轻软软的,“我是想让小玉去。用厉鬼的魂魄做个灯笼,让她提着走在社火表演的前头。”
社火表演对生人而言只是踩高跷、舞狮舞龙、跳傩舞等等娱乐活动,对孤魂野鬼而言却是一场盛大的祭祀,他们水流般汇入章禾古城,早几天就在大街上游荡,因为神智昏昧,并不担心伤人,可老这么飘着也不是办法,而且亡灵这么高密度的聚集对周围人多少有些影响,譬如突然消极的情绪、头晕眼花和一些小病小痛。
当然这些小病小痛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只是毁了游玩放松的心情,不算大事,盛萤比较挂心的还是另外一点……亡灵若是太多,祭祀活动开始之后百里挑一也难免惊到几个,眼下章禾古城如此热闹,出了事人员不容易疏散,对惊醒的亡灵而言就是屠宰场。
想要治根需要判官不辞辛劳,将聚集此处的孤魂野鬼全部超度,让小玉打一盏灯笼走在前面只算治标并非治本,有些像是借厉鬼来恐吓亡魂,正常情况下就像狼进了鸡窝,能驱得下位者四散而逃,减小密度。
孟扶荞不压抑自身下去走一趟差不多也是这个效果,甚至比厉鬼效用更好,波及范围更广,能让亡灵从“四散而逃”变成“抱头鼠窜”,深怕跑晚了沦为血尸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