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轻声道：“让他进来吧！大人犯的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罢了。”</p>

顾海轻哼一声，没再吭声。</p>

顾莞宁冲玲珑使了个眼色。</p>

玲珑退出去，很快，一个俊秀清瘦的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p>

几年不见，沈谨言已经长成了少年郎。眉眼长开了一些，十分俊秀。</p>

顾谨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四弟”，话一出口，便知不妥，迅速改口：“阿言，几年没见，你长高了不少。”</p>

沈谨言冲顾谨行笑了一笑：“大哥……顾大少爷也成熟了许多。”</p>

听到这一声大少爷，顾谨行莫名的有些心酸。</p>

往日沈谨言是侯府嫡孙，他虽年长，却得处处谦让。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成了侯府继承人。沈谨言站在他面前，卑微地喊他顾大少爷……</p>

方氏最是心软，见沈谨言这般模样，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言，有些事不能怪你，你不必一直耿耿于怀。往日你叫我三婶，今日还可以叫我三婶。”</p>

沈谨言眼中闪出了水光，哽咽着喊了声“三婶”。</p>

方氏也有些哽咽，伸出手，摸了摸沈谨言的头。</p>

崔珺瑶一直没出声，神色间也有些松动。</p>

顾海却毫不动容，目光冷然地扫过沈谨言的脸孔，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可知自己留下，会连累莞宁？”</p>

这话连方氏听着都觉得刺耳。</p>

方氏嗔怪地看了顾海一眼。</p>

顾莞宁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p>

沈谨言鼓起勇气，走到顾海面前，然后跪了下来：“顾侍郎，我今日来见你，就是想将心意禀明。”</p>

“姐姐心疼我，执意将我留下。我也舍不得姐姐，更不愿成为姐姐的累赘。我会安分守己地待在梧桐居里，绝不给姐姐惹祸。”</p>

“我答应过姐姐，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不能轻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所以，他日若因我再连累姐姐，我立刻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永不再回京城。”</p>

最后几句后，说得铿锵有力，异常决绝。</p>

顾海神色未变，眼底的冷意悄然褪去：“你能这么想就好。也不枉顾家养你一场，更不枉母亲疼你这么多年。”</p>

提起太夫人，沈谨言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脑海中又浮现出太夫人慈爱温和的脸孔。</p>

祖母！</p>

此生我最大的愿望，便是跪在你面前，再喊你一声祖母。</p>

沈谨言肩膀不停耸动，哭得不能自已。</p>

顾海纵是铁石心肠，此时也忍不住暗暗叹口气。</p>

造化弄人！</p>

这么好的孩子，偏偏不是顾家血脉。</p>

顾莞宁走上前，搀扶起沈谨言，轻声哄道：“阿言，男儿流血不流泪。你这爱哭的毛病可得改一改。”</p>

沈谨言哽咽着嗯了一声，胡乱擦了眼泪。</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