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下子活过来了,不像平时老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天香说着,脑中立刻出现了那张不咸不淡没表情的脸。
“哦?白开水突然加点儿糖倒不习惯了?”冯素珍坐起身来靠在旁边的树干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地,示意天香也坐下来。
慢慢收敛了玩笑的神情道:“也许不是我变得不像以前的我,而是以前的我从来都不是我而已。终于有这么一天,不用再把自己活得符合任何一个标签,加上这长天朗朗、青山澹澹的疏阔,才不小心找到了本来的自己吧。”
天香也随着她席地而坐,不以为然的数落:“你呀,就说你活得累吧,何必在乎那些什么标签,不符合又怎么了,谁还能强迫你!”
“所以我常常佩服你啊,毕竟世上像你活得这样洒脱的能有几人,养在深闺的官府千金、芳名远播的书画才女,呵,哪能有什么例外呢?”冯素珍想着多年前的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你还是成了最大的例外,可比我离经叛道多了!”天香不服气的回道。
“于是就更要极力的掩饰自己啊,状元及第、钦点驸马、少年丞相,这些别人眼中的烈火烹油,每一样都能随时要了我的命。”冯素珍长长舒了口气,仿佛要把这往日的沉重统统甩掉,重又开口道:“现在的感觉真好啊,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的出入朝堂,也不用故意对着你不苟言笑,这——”
“故意?!原来你是故意的!”天香猛的直起身子瞪着冯素珍,想起自己那段憋屈的日子,胸腔里就像被酸胀填满,提高了声音质问道:“我又不是父皇,还能真杀了你不成,你居然跟我也要装腔作势,你还有没有良心!”
冯素珍转过头迎着天香的怒视,原本轻松的目光里缓缓透出自责,语气也跟着沉重下去:“是啊,你一定不会真的杀我,就因为知道你如此善良,我才一定要让你厌恶冯绍民。”
这带着歉意的眼神如此熟悉,让天香忍受不了,下意识的偏过头去。
冯素珍也回身看向远方,却依旧没有停下解释:“如果没有冯绍民,也许你早就在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过着自在快活的日子了。这个原本就不存在的冯绍民,怎么能让他一再拖累你呢?所以只有让你不停的厌恶他,你才能去找到真正的幸福。只是你如此率真纯良,像这阴冷皇宫里的一道暖阳,我心底其实十分渴望,却要努力让你厌恶我,这滋味,实在也不好受。”
天香听得怔怔的,怒气渐渐缓和下去,满心里的酸胀却仿佛发酵了一般,说不出的让人难受,似乎句句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停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就算没有冯绍民,我早晚也会发现我跟——”说到这儿,脸微微红了,终究是说不下去,烦躁的摆了摆手道:“反正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你何必要揽到自己身上。”
“不,这不该是你的命,是我的错,耽误了你。”冯素珍一字一句的道,语气仿佛大雨前的云层,沉沉的压在人心上。
“又来了,你这人——”天香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骂醒这个榆木脑袋。
“后来一定更难熬吧?”冯素珍却凝着天香轻轻发问:“我进了天牢之后,皇上的身体中毒已深,太子那时还不理政事,朝廷又乱作一团,一边要为救我想办法,一边担心着父皇的身体,还要筹划太子继位的事,全靠你一个人,你又素来不爱掺和朝政,那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满腔的难受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点,短短的几句安慰,一双盛满了疼惜的眸子,让天香压抑了许久、连自己都要忘记的委屈,瞬间漫过了眼眶。是啊,那时是自己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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