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戴耶女士,麻烦您稍等片刻。”换衣盘发一气呵成,最后,艾琳将帽沿格外宽大的黑色礼帽扣在头顶上,便稳稳当当坐回原位等候匆匆赶来的客人了;只有一句略含戏谑的嘱咐飘进棕发美人耳朵里,而那声音竟也低沉沙哑,丝毫不像年轻女人,与艾琳平时柔媚的本音相比更是别若天渊。
“艾琳!艾琳!艾琳.穆勒!幽灵终于来寻找你,寻找你这虚伪的帮凶了!别以为鬼鬼祟祟藏在马车里就能躲过我的眼睛!”这为熊熊怒火所充斥的声音属于梅格。艾琳贴心地将绒布做的窗帘掀开一条缝隙,恰好可供克莉丝汀惊惶的目光通过。于是那姑娘并不比在病床上时更加丰盈的身形同深深凹陷的眼眶就全都暴露在她那惊惶的朋友眼里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后几个身材高大却神色敷衍的壮年男子。他们不过三三两两聚集在人物目标身后,漫远啊不经心地远远眺望,仿佛类似的事情时常发生,并不值得惊讶或者同情似的。而克莉丝汀甚至不必仔细去看就已觉察:方才被艾琳启动的那个机关不仅改变了车厢内部,就连外部都不知什么时候延伸出许多华丽的装饰——整辆马车转眼间就脱离了她所熟悉的朴素的原貌,而处处充斥足以使大部分下等人敬而远之的歌剧魅影式奢华。
“嘿,这位年轻的小姐,虽然你美丽又活泼,实在惹人喜爱,但我可不能让你随便攀爬陌生人的车架。”接着,棕发美人儿听到了另一个略粗砾刺耳的声音。她甚至能够在脑海里勾勒出细致的轮廓:一个在巴黎街头最常见不过的少年流浪者,还处在变声期的开端,或许在他那常年不太干净的脸庞上还散布着几粒零星的“青春期烦恼”;因为自小在街头流浪,搭讪手段老练、语气油滑,但心里还蛰伏着未燃尽的热血和对这世道的希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下等人中的英雄。
可是……可是这里几乎是荒郊野岭,又不是热闹的巴黎街头,车外哪会有什么见义勇为的流浪少年,分明就只有一个阴沉暴戾的歌剧魅影呀!
“戴夫,发生什么事了?倘若这位小姐确实心急如焚,你就送她一段路吧。”克莉丝汀还来不及示警或哀泣,就见艾琳已主动把头探出了车窗——礼帽宽大的帽沿从厚重的绒布窗帘里探出一角,就像一位优雅的贵妇,友善而又足够端庄。
梅格并没有看清车里人惊鸿一现的面容,但那样雍容的妇人显然不应被一再冒犯;何况,再正义的怒火也无法长久支撑虚弱的病体——除了看着那装饰华丽的马车远去,小舞女别无他法。而克莉丝汀,这位贵为大明星的姑娘只是僵着身子坐在车厢里——不可否认,纯真的少女已渐渐拥有些许对抗幽灵的勇气;但比起孑然一身的幽灵,她需要顾忌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多到一不小心便可能背上良心的债务。
确认梅格走远以后,克莉丝汀瞬间瘫软下来,她习惯性地向艾琳靠拢,忽然打了个寒噤,硬生生停下了动作。
“抱歉,克莉丝汀,我们刚刚似乎吓到你了?”艾琳已经做出拥抱姿态的手臂也顿了顿,接着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只是稍稍调整过角度,就又轻松地把纤弱的棕发美人儿揽进了怀里。少女的阴影重新笼罩了克莉丝汀——她的语气是如此轻柔,她的眼眸又是如此温存,往日的温情脉脉仿佛统统复苏在这一刻,且因为历经时光的沉淀变得愈发缠绵——比起魅影低劣到不忍直视的威逼恐吓,艾琳的方式更像是裹了糖衣的毒/药,明知致命,却还甘愿沉沦。
“艾琳,你……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克莉丝汀残留的理智还在垂死挣扎。
“你忘了吗,克莉丝汀?我可跟导师流浪了不少日子……”
“导师?他也让你叫他‘导师’!”某个刻骨铭心的词语使即将沉溺于熟悉的安全感之中的克莉丝汀瞬间被惊醒。不用说,艾琳有幸再次听到了著名女高音难得的尖叫。
“这有什么不对吗?在不必期盼尽头的流浪里,我早已对幽灵莫测的音乐才华心悦诚服,当然,还有他神奇的机关和其他种种惊人技艺……虽然他实在并不英俊健壮,而且总难免在与外人的交往上显得笨拙。”听得出来,少女的语气随性却又暗含虔诚——幽灵的新学徒显然并未陷入狂热迷乱的境地,而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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