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我眼花,抑或是在夜色中走了太久,乍一得光,又出现了幻觉。
乡长小心揽着怀中的女子,眼里是旁观者足可见到的情意绵绵,我仔细盯着,那不是装的,更非堕入幻境之内行尸走肉般的木然,而是毫无保留地依恋。他依恋这个女子,并且此刻表现得相当满足。
我转目看着那女子,不看还好,这一看吓了我一跳,疑惑顿起。
女子样貌是极其美丽的,衣饰虽是富贵上乘,却不似寻常人家的闺阁少女,而似乎是行走江湖的绝色女郎,眉目阴柔不失刚毅,举手投足端庄大气。气质很好,加之那张脸,跟那个人,很像很像,十之八·九地像。
该怎么描述这个画面。假如把乡长那张假面揭开,或许父女温馨的即视感会减弱一些,但就算是这样,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足以令人想入非非。而依我对乡长的了解,除非此女确然是他故人,否则乡长此刻举止定然是走火入魔。他不是那种轻易会流露性情的人,但不排除他在人前从来刻意隐藏了。总之,这一时半会儿的,我的心情很复杂,并且很不懂燕禾。
我与他二人之间还隔着一座庞大的三足鼎,我勉力凑到鼎后藏匿,随着接近他们,很快察觉原先风中的那点异息正是他们二人的低语声。事实上,情人之间的小情话我并无兴趣,也不是很愿意在此处逗留看他们秀恩爱。只是方才那股想让我扭头走掉的意气突然被这阵低语强压了下去,我感觉到诡异,因为我只听到乡长一个人在说话。
不是自问自答更不是自言自语,他确实在和她对话,可是,无人应答他也能接得下话我就莫名其妙了。
我狠狠盯着那女子,伸手摸到腰上的悬铃。不是想硬生拆散这对鸳鸯,毕竟乡长老大不小了,我也很想他找到归宿从此风流快活。这一个铃铛下去,女子若没了,那是顾全大局破了幻象甚至救了乡长的命;她若还在,那我得假咳多少声才可以不尴尬?可是青光只是照在她的脸上,我就看到了她斑白的头骨,并且缓缓看我。我用尽心力倒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同一时间被她阴冷空洞的目光射昏过去。
沁凉的夜风突然刮了起来,强劲地灌进我的耳朵里,整个人飘飘然的,感觉不到痛感。潜意识里,身旁的幽冥悬铃发出几声鬼泣与铃音,像在招魂,令我昏得并不安心。我听见乡长画符的声音,但也只在那一瞬间,而后我再也不知道了。
睁开眼时,以为天地一色,金光灿烂。我伸长视线的焦距,很快看到漆黑如墨的夜空,天又沉了几重。金鸟盘旋在我的头顶,它的主人则一脸凝重地俯视我,不知其目光里的深意,而我怀疑有股搅了他美梦的恨意。脖子上的厚土护符正发着淡淡的光晕,直觉是它救了我的小命,可我居然摸着悬铃叹了口气:“多亏你护主心切。”乡长压抑着笑了一声,眉头紧锁道:“多亏你救我一命。”他一定听得出我话里的不爽快,这不爽连我自己都惊了一跳。
“举手之劳,你不怪我便好。”我小心活动了下身子,因受他处理过内伤,此刻只觉得神清气爽,对于伤势心中自然有数,放心之余,说出的话则是口无遮拦的:“那女的呢,你把她杀了?”
我看见他的脸色阴郁了一些,竟然无言回我,只是伸手抚着我的悬铃,低声道:“这法宝是遇见了生祭它的灵魂之骨,吸食以后触发了潜在的法效,故而能让妖魔无所遁形。那女人出现在这里,原本就不正常。若非是你惊动到她,她不会原形毕露,我也不会醒悟过来。”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还是没告诉我他把那女的怎么了。好在说出了重点,果然,幽冥悬铃的确是出了变故,且与那些白骨有着莫大关联。只是未免太巧,在黑松观内竟能遇到数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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