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琬手指一顿,轻轻放下了夹在指尖的绣花针。
“世子也是运气不好,明明是去送军粮和军饷的,居然就困在南疆了,还说那边战事吃紧,小打小闹地打了几场仗。世子还没下定呢,谁知道要在那边待多久?圣上还临危受命,要世子负责那边的战事。小姐,依奴婢看啊,圣上绝对是故意的,就是知道世子到了那边会开战,所以才把世子支过去。圣上知道若是直接任命世子,世子可能不会答应,毕竟小姐这边的事还没定下来,所以才出了这么一个损招。”
“桂圆!”见琴琬脸色不好,荔枝忙训斥了一句,打断了桂圆的话,“在那里胡咧咧地干嘛呢,没事做了?”
桂圆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埋着脑袋不敢开腔。
见书房气氛不好,琴琬压住心里那诡异的侥幸,对两人说道:“今儿就到这里吧,你们收拾一下,等会开饭。”
“是,小姐。”
说错话的桂圆动作麻利,很快就把绣篮收拾好了,又到小厨房将今儿晚膳的菜谱送了过去,再回到偏房的时候,萧景行已经坐在那里了。
看了一眼对弈的两人,桂圆悄悄退了出去。
“不行,让我三子。”下到一半,琴琬突然说道。
萧景行很好说话,主动抽走了三枚黑子,任由琴琬在棋盘上又落了三枚白子,才将一直捏在指尖的黑子落下。
“章睿舜那边,圣上暂时不会有动作。”萧景行状似无意地说道。
“快过年了,圣上不会在这个时候打乱盛京暂时的平和。”琴琬了然地说道。
“可章睿舜就没那个耐心了,好不容易凤凰变乌鸦,把位置腾出来了,他要使劲折腾了。”
琴琬嘲讽地笑了,“不作不死,我倒希望章睿舜使劲折腾。”
“那么快就折腾死了,你不是没玩的了?”萧景行又落下一子。
琴琬皱眉,“不行,你不能走这步。”
萧景行苦笑着摇头,也没争辩,利索地收回了黑子。
“镇山王还是身子抱恙,没有上朝?”琴琬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萧景行一脸的无所谓,“这个借口他用了半年了,再不好,圣上都要亲自到镇山王府探病了。”
琴琬撇嘴,“皇帝伯伯可不会,镇山王还没那么大的面子,你真的不回去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萧景行冷笑,“谁知道他在算计什么?”
这个“他”自然是指镇山王。
反正这事与她无关,琴琬才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的心思全在年后。
按照前世的轨迹,年后不久,章睿舜就要继位,用了半年的时间肃清叛党,坐稳龙椅,然后把她打入冷宫,迎娶新的太子妃,她在冷宫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大哥战死沙场,娘亲不堪折辱而死,外祖一家满门抄斩,终于,在下一个夏天快要来到的时候,她解脱了。
算算时间,她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在这一年半里,她要改变大哥的命运,挽救外祖一家,还要找到折辱娘亲的那些人,让他们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娇娇?”察觉到琴琬起伏的情绪,萧景行忙唤了一声。
琴琬摇头,掩饰地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今年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要不,我们到小青山去?”萧景行提议道。
“没什么好玩的,冷飕飕的。”琴琬摇头。
萧景行怂恿道:“我们可以去打猎,吃烤肉。”
“就我们俩,有什么好玩的。”
不管是打猎还是吃烤肉,都是人多才热闹,两个人有什么好玩的?只不过,不管是琴琬还是萧景行都没什么朋友,琴琬觉得自己在后宅,有没有朋友都无所谓,可萧景行是在朝堂上为官的,没朋友,就算有老皇帝护着前途也堪忧。
“那我们就在家过年。”萧景行自觉收起一枚黑子,等着琴琬反悔一手。
琴琬突然神色古怪地看着萧景行,“你不回你的院子?”
“我一直都在啊?”萧景行无辜地反问。
琴琬白眼,“我是问,你不回自己的宅子?”
“反正我一个人,在哪儿都一样,说不定白姨还希望我和她一起过年呢。”萧景行笑得灿烂。
“大哥不在……”琴琬突然的落寞,让萧景行心里一揪。
放下指间的棋子,大手在琴琬的头顶上揉了两下,“年后,你大哥就能回来了。”
年后啊。
琴琬笑了。
年后有很多事要做。
琴明月的事,根本就不用桂圆等人来宣传,仿佛就是一夜之间,整个盛京都知道了,虽然都没见过那孩子长什么模样,可传言有模有样的,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也是章睿舜运气不好,本来产婆替琴明月接生后,出了这样的事,是要封口的,灭口是不成了,毕竟当时玄机子等人在,封口还是可以的,无非是多给点银子,可当时章睿舜忙着处理乱七八糟的事,文公公等人又突然造访,他来不及吩咐,人就已经在书房了。
而纪氏,因为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忽略了产婆,这才让产婆钻了空子,竟然从后门溜了出去。
产婆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就偷偷把话传了出去,想着,这事闹大了,章睿舜拿她也没办法,至少不会再暗地里对她做点什么。
产婆是宫里出来的,是云皇后找的人,就是看在这份上,章睿舜也会三思而后行,只不过,产婆怕死,先出卖了琴明月。
云皇后那边是默许的,反正这事对章睿舜没有多大的影响,她也乐见其成,只等着老皇帝对琴明月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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