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山庄、薛家堡没了,江家得以幸存,看来……你很不好过。下一个,是不是千府山庄?”
都道画船听雨眠,只可惜夏随锦并无这个闲情逸致。枕在手臂上,万千思绪揪在脑中,难受得无法入睡。
如果……
他想,当年母妃打断他的腿,逼他远离朝堂,是因为他不是父皇的亲儿子么?
七岁那年,除夕贺岁,他看到太子哥哥一身黄衣锦袍站在父皇的身旁,新奇地问:“大哥,你这衣服好漂亮,我能穿一穿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夜,他被母妃叫到寝殿前,纤纤素手放在他的小腿上。他尚在朦胧间,突然听到骨骼“嘣”断声,低头时才发现自己的腿以扭曲的弧度垂在地上,
然后才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从始至终,母妃都低垂着脸,一声不吭……
至如今,当了瘸腿皇子、仁王爷二十多年,他竟才发现自己是个私生子?!
越是深思,越是惴惴不安,就连皇兄也变得虚假起来。
他甚至想到,当初太子的位子坐不安稳,皇兄求他帮忙,有权有势的皇子那么多,怎么偏偏求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瘸腿皇子?
……还是说,皇兄知道他不是亲生子,没有皇室的血脉,故构不成威胁?
皇兄知道了,父皇肯定知道,除了他们,谁还知道他是私生子?
那他的亲爹又是谁……
夏随锦越想越觉得难受,统统都是假的,没有一桩是真实的。生在皇室,从未体会过温情便罢了,他一人逍遥自在,可为何还要传他“九龙令”,任命他为“大暗宫”的首领?
思来想去,他开始觉得自己是皇家散养的狗,平日里随它撒泼,可一旦长大了,会咬人了,它就得拴上链子看门。
——岂有此理!无耻之极!!
气得心头发慌,犯恶心。
朦朦胧胧磨到了天亮,颈边一凉,惊得他一手飞针射了出去。
紧接着,听见虞芳雀跃的声音,说:
“小苏——是我——”
夏随锦睁开惺忪睡眼,看到衣上尽是泥土的虞芳,忙抓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上竟是水湿,不觉愣住,道:“怎这么凉,外面很冷?”
虞芳身上还带着朝露雾气,长发间落有几瓣桃花,映着眉间一点喜色,道:
“走!”
“等……走去哪儿?”
夏随锦被拉着飞出太白湖,烟雨中穿过青石台,暮霭沉沉天水一色,不一会儿便衣衫沾湿。
一路飞奔,停在了桃花坞前。
夏随锦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问:“你想我看什么?”
虞芳道:“姻缘树。”
“那棵老桃树有什么好看的?”
内心极是不屑。
虞芳抿着唇,揽住夏随锦的腰飞身越过高墙,踏风翩翩若惊鸿影,径自飞向撑天而起的古桃树。
他顾自担忧:“这算不算擅闯桃花坞?”
烟雨中传来铜铃声,时断时续,轻拢慢捻长短不一,悠扬且轻快。
拨开云雾,二人齐齐落到古树枝头,桃花簌簌飞落,露水湿了满脸。夏随锦拿袖子擦了擦,袖子也是湿的,这时候雾气渐散、烟雨收拢,能看见树顶飘扬的红绸。
虞芳指着最顶端的红绸,道:
“你看那个铃铛,绸布上写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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