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看路?”
那少年哭得极伤心,说:“我没有爹爹了……”
夏随锦心念一动,脸上浮现出隐忍克制的哀伤。他从怀中掏出钱袋,笨拙地安慰:“你不要哭了,这钱,你拿去买吃的玩儿的,可别哭了。”
少年迟疑了片刻,抬头泪汪汪地看着钱袋,说:“你真要给我?”
“对,都给你。”
少年走到马下,伸长了手臂够到钱袋。蓦地一道寒光自少年袖中飞出,滑至手中,紧接着刺向夏随锦。
夏随锦纹丝未动,指间弹出星芒,犹如盛开的飞花一般散向少年。少年登时软趴趴地倒在了马蹄下,两道愤恨恶毒的目光犹如铁钩,恨不得将夏随锦勾下马,再千刀万剐愤恨。
夏随锦悠神自在地笑道:“你爹的死跟我无关。你想报仇不要找我,你也杀不了我。”
沉水阁上千条人命,跟他无关。
他自以为行了善事,却落得个口诛笔伐的下场。夏随锦唇角扯出苦笑,丢下钱袋,驾着马走向金阙城。
……
他以为会看到繁华锦绣、处处笙歌的金阙城,可踏进恢宏巍峨的城门,迎面一支虎头纹的军旗缓慢飘过,街边白衣缟素的百姓皆悲恸哀哭,紧接着,一长排戎装将士低垂着头颅,身后一匹烈马仰天嘶鸣。
马脖子上套着缰绳,后面拖着一副漆黑棺木;再后面的车辆上,是蒙着白布此时正散发有恶臭的尸骨。
“这,怎么回事?”
夏随锦耳旁嗡嗡作响,那些嚎哭与悲痛欲绝的脸庞逐渐远去,眼前浮现出一张清俊斯文的书生模样儿的脸。
他记得那日,仙人阁轻歌曼舞,众子弟皆醉倒在温柔乡,唯青年身姿刚劲直挺,面色坦坦荡荡,说: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即便臣战死疆场,王爷也不必伤怀,清明时节一杯浊酒足矣。
当时戏言,竟一语成谶。
夏随锦赶往皇宫,却被上君雪拦在了殿外。
上君雪曾是太子师,颇受新帝重用。
上君雪的瞳眸黑沉幽深如一汪亘古不惊的古井水,被他盯了一眼,夏随锦没来由地心虚,讷讷地不敢多言。
“他不愿见你,你走吧。”
夏随锦灰头土脸地折返回去
这时候,大明宫的殿门突然打开。他惊喜地回头,以为皇兄愿意见他,可迎面一阵破空疾风,一块儿砚台砸上了额头,一股凉意汩汩淌下。
殿内传出暴怒:
“——滚!!”
夏随锦愣了许久才回神,说:“连大哥也在怨我吗?”
殿门缓缓合上
他惨淡一笑,举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鲜血,轻语喃喃:“好,我走。”
这回,心凉且心寒。
夏随锦并未回仁王爷,而是去了仙人阁,才得知:北漠战乱是蓄谋已久。
脑中想到柴龙锦
区区柴龙锦,当真将寰朝这太平盛世,逼至如此艰难混乱的地步?
他前往大将军府,本想吊唁皇甫景明,却不曾想被皇甫柒阻拦在了府外。
皇甫柒身姿绵软面容秀丽,看上去弱不禁风。他看夏随锦的眼神十分不善,问:
“仁王爷,你可知皇甫大将军怎么死的?”
“不是死在战场上么”
“若真是死在战场上,我便不会这么问。”
皇甫柒竟面露讥诮的冷意,毫不顾及夏随锦尊贵的仁王爷身份,仰高了尖细的下巴,一字一顿说得格外缓慢:
“是毒杀。”
他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将军的行踪与膳食都是机密,不可随意告知,怎会中毒?
“数百年来皇甫家为守护你大寰江山戎马战场,只为博得一个‘忠臣良将’的名誉。我是俗人,不知道什么大节大义,也不愿晓得名垂千古是什么滋味儿,那些‘大将军’、无双名将的美誉在我看来都是染血的,不知多少回出生入死换来的,当真不值得!”
夏随锦皱着眉头,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你要看不惯,就同皇甫老爷子说去,把那御赐的大将军牌匾砸了,上书说他老了不中用了,要辞官归隐。让皇甫端和跟着你走,这不就得了?何必在本王面前惺惺作态,说这些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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