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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众口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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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宠倾城医妃作者:香盈袖

毒宠倾城医妃作者:香盈袖

若水微微一笑:“尤公子,你的病可大好了啊。”只不过短短十日的功夫,这尤庆的容貌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他原来骨瘦如柴,现在虽然仍是瘦削,脸颊上却己丰满了许多,气色也不再灰黑暗,脸上有了红光,显然那梅毒己除,而他己痛改前非,远离了青楼妓馆,心中也很是欣慰。

当日她曾经当众断言这尤庆不过三日之命,如要续命,就拿他仅有的两亩薄田来换三月之命,这尤庆思前想后,终于决定将家中财产留与妻子,只因他有了这个善念,若水便决定救他一命,暗中将医治梅毒的药方夹在田契中,交给了尤庆的妻子。

尤庆一脸感激之色,他对着若水深深看了一眼,转回身去,面对着一众百姓,朗声说道:“诸位,在下尤庆,曾经身患恶疾,命不久矣,有幸遇到柳姑娘,得蒙她赐予良方,治愈了在下的恶疾……”

人群中登时有人出不信的冷嗤之声,有人问道:“是何恶疾?为何不痛痛快快地说出口来?遮遮掩掩,你莫不是看到柳大小姐貌美,想讨好人家,做那裙下之臣罢!”

尤庆目光如冷电般直直地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那人却躲在人群中不露面,尤庆深深吸了口气,大声道:“实不相瞒,在下的恶疾乃是见不得人的脏病,在下不是不敢说,而是没有脸说,但此事关柳姑娘的声名,在下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诸位,在下行为不端,因此患上了那人人憎恶的花柳恶疾……”

他说到这里,就听到“啊”地一阵惊呼,所有人齐齐向后倒退了数步,离得他远远的,人人的脸上都露出又是厌恶又是鄙夷的神色。

尤庆心中冷笑一声,抬高了声音继续道:“诸位不必害怕,在下这病,服了柳姑娘所开的药方,已经完全治愈了,诸位不必对在下避如蛇蝎,诸位请看!”他撸起右手衣袖,直挽到上臂,露出瘦骨嶙峋的胳膊来。

他把两只衣袖全都挽得高高的,举起双臂,让众人瞧得清楚:“在下患病之时,全身上下都长满了梅子大小的毒疮,作之时,痛不可当,诸位请看,在下的双臂之上,可还有毒疮没有?”

百姓们齐向他高高举起的胳膊瞧去,只见他肌肤平滑黄暗,却没现半点毒疮的影子,不由得都点了点头。

但紧接着又有人说道:“诸位,此人的话不可全信,谁知道他是不是那柳大小姐的相好情郎……”

尤庆脸色一怒,愤恨道:“在下连这等见不得人的**都直言不讳地相告,你们还要怀疑柳姑娘的医术人品不成?在下敢以性命担保,柳姑娘绝不是诸位口中所说的无耻之人!”

“尤公子此言不错!”一个粗豪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声音洪亮,一下子压过了众人的议论之声,人群分开,一名高大汉子排众而出,站在尤庆的身侧。

“在下方阔,也是受过神仙医子的大恩德之人!数日之前,在下的娘子即将临盆,却突然难产,回春堂的大夫给在下的娘子服了一剂催生汤药,我家娘子却因此没了呼吸,在下伤痛愤怒之下,曾经扯着回春堂的大夫要他给我家娘子和未出世的孩儿抵命……”

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对着众人直看过去,“若不是神医仙子在这时出手相救,在下的这条性命只怕也已经不在了,仙子她老人家真是神乎其技,在下亲眼所见,她、她剖腹取胎,不但救活了我家娘子,连腹中的孩儿也安好无恙,神医仙子,方阔在这里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说完,转过身子,对着若水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剖腹取胎!

围观的百姓无不倒抽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剖开了肚子还能活命?更何况他说的是母子平安,这等神奇的医术,直是闻所未闻!

众人又见这方阔面相憨直,显然并不是信口开河之人,越地信了几分。

若水眸光闪动,温言道:“方大哥请起,你知我素来不喜欢这些俗礼,你家娘子和孩儿还好罢?”

“是,小人一激动,倒忘了仙子的规矩。”方阔爬起身来,也是喜容满脸,“我家娘子和孩儿都好,多谢仙子挂怀,仙子,不知您老人家几时有空,小人想请仙子您去舍下做客,小人的娘子几次三番地向小人打听仙子的行踪,说要当面叩谢仙子的救命之恩哪。”

“方大哥,我姓柳,以后,你叫我柳姑娘便是,我是凡人之躯,可不配称得上什么仙子的称呼。”若水微笑道。

“是,柳姑娘。”方阔转过身去,面对众人大声道:“诸位,你们谁要是再不相信柳姑娘的医术,再对柳姑娘口出污蔑之辞,就上来尝尝我方阔的拳头罢!”说完,举起醋钵大的拳头,对着众人挥了挥。

众百姓中此时已经有大半信了,还有小半数的人仍是目露怀疑之色,却不再宣之于口。

“神医仙子?原来您就是柳丞相府的大小姐?”人群中突然又冲出一人,一脸惊喜地看向若水,他也被护院拦在外围,扬声道:“柳大小姐,小人王有福,仙子可还记得小人?家父经由仙子妙手施针,已经大好,小人曾找回春堂的周老爷子打听过仙子的下落,只是周老爷子却口紧得很,不肯透露半分仙子的行踪,而今能重见仙子,请仙子受小人一拜。”

王有福也是双膝跪倒,对着若水磕了三个头,他知道若水的规矩,不待若水开

m./中曾提到过医术的最高境界,乃是治未病……”

若水一听,心中就有了数,当下正襟危坐,不说不动。

柳丞相奇道:“汤侍郎,何谓治未病?”

若水抬起眼,对那人淡淡一瞥,方才父亲为自己介绍说,此人乃是中书侍郎汤安澜,她一眼瞟过,见他一脸刚愎自用的神情,显然是傲慢自大惯了的,垂下眼帘微微一笑。

汤安澜似是不着意地往若水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书中有云,法于自然之道,调理精神情志,保持阴平阳秘,此乃治未病之根本也。下官每每读到此处,总是不解书中之意,贵千金医术精湛,想必定能为下官解惑。”

柳丞相不懂医道,只听得一头雾水,听他如此说,便抬眼看向女儿。

若水微笑起身,对汤安澜轻施一礼:“汤大人,这三句话听起来复杂,其实只用五个字,就可明了其中的深意。”

那汤安澜抬起眼,淡淡地“哦”了一声,不以为意地道:“五个字?却不知是哪五个字啊?”

“防患于未然。”若水轻轻一笑,复又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杯细品,再不多说一字。

汤安澜怔了一下,心中微带恼意,自己放下身段向她求教,她却只说了五个字,就把自己打了,岂不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话说这汤安澜虽然官至中书侍郎,却是弃医从文,他家中原是世代行医,传到他这一代,他忽然弃了医道,改读诗文,从此走上了仕途一道。

虽然当了官,但他骨子里却对医术仍是颇为痴迷,遇到有不解之处,往往会废寝忘食也要琢磨透彻,只是他为人刚愎自用,素来不爱求人下问,这个医道上的疑团已经困扰他许久,听得若水懂医,便向柳丞相提议,想见她一见,从她口中帮自己解破谜团。

但他明明是想向若水求教,却偏偏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架势,趾高气扬的态度让若水看了生厌,碍于父亲的情面,不得不答,便送了他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他眉宇间掠过一抹不快,也不再说话,却在暗中琢磨若水说的那五个字,越想越觉得坐立难安,终于正眼看着若水:“其中详情,倒要请柳姑娘指教。”

这五个字就像是一个痒痒挠,在汤安澜的痒处轻轻一挠,就马上缩了回去,却勾得他越的心痒难耐,他越琢磨越觉得这五个字回味无穷,和自己的疑团息息相关,似乎只隔了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自己却偏偏找不到捅破这层纸的工具。

他迫于无奈,只好放下面子,说出指教二字,却暗中涨红了脸皮,只觉得颜面无光。

众位同僚无不知道他宁折不弯的脾气,听他嘴里说出“指教”二字,当真是稀奇之极,于是齐齐向他瞧了过来。

汤安澜被众人的目光一瞧,更是浑身不自在,脸皮绷得紧紧的,恨不得自己刚才没有脱口一问。

若水微微一笑:“汤大人,若水只是一个略读过几本医书的小小女子,万万不敢指教大人,只不过我对大人说的这三句话,倒是有点儿见解,可以说出来供大人参详参详。”

对方既然服了软,若水自也不会咄咄逼人。

这花厅中所坐的诸位官员,和昨日来访的那一批可全然不同。

昨天前来道贺之人,几乎都是父亲的知交好友。可今天来的这一批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若水一清二楚,要么就是兴师问罪,要么就是来瞧热闹,要么就是幸灾乐祸,她实在是不想应付这一群见风转舵的势利之徒。

但既然父亲心胸宽大,原宥了他们,她也不会和众人过不去,让父亲下不来台。

她鉴貌辨色,便知这些官员心里还是存着些别样的念头,对楚王和百姓们的那些话并不全信,更对自己的医术存着一些怀疑,若是不拿出一些真本事让他们见识一下,堵住了他们的嘴巴,只怕会后患无穷。

汤安澜听了若水这话,不由松了口气,绷紧的脸皮绽出了一丝笑意,这小女子当真是聪明,她嘴里说的谦虚,实则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台阶,保住了自己的颜面。

“柳姑娘,请讲。”他抬眼看向若水,声音中带了几分诚意,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样。

“所谓法于自然之道,在我看来,就是应当顺应春夏秋冬四时的变化,这春夏之季,应当晚睡早起,疏缓身体,使阳气疏泄于外,到了秋季,应该早睡早起……”若水毫不藏私,她回想起自己在现代学过的医理,侃侃而言,把那三个问题一一剖析分明,只听得汤安澜如醉如痴,连连点头。

等到若水说完,他闭上双眼,在脑海中一句一句地过着若水说过的话,良久,双目一睁,站起身来,对着若水长长一揖。

“今日得闻姑娘一席话,胜过汤某读过的十年医书,真是惭愧啊惭愧。”

若水忙起身还礼,连道:“汤大人不需如此多礼,岂不是生生折煞了小女子?”没想到这汤安澜倒是个爽直的性子,她不由对他高看了几分。

“所谓达者为师,姑娘不光医术高明,于这医理一道,更远在汤某之上,汤某佩服!”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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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服!”汤安澜由衷说道,对若水心悦诚服。

一众官员们不由得啧啧称奇,这汤安澜恃才傲物,几时见他服过人来?竟然只听了那小女子的几句话,就对她这般推崇,真真是奇哉怪也。

有人便问道:“老汤,柳姑娘方才所说的话,却是何意?”他不懂医术,虽然每个字都听清了,却完全不解其意,只觉得云里雾里,半点摸不到头脑。

汤安澜却翻起了一双白眼,对他斜斜一瞥,不屑作答。

那人知道汤安澜的怪脾气,也不以为忤,转头对若水道:“柳大小姐,老朽有一个怪病,至今己有二十余年,瞧过了无数名医,吃过不知多少药汤,却不见半点功效,不知柳大小姐是否可以帮老朽瞧上一瞧?”

若水闻言瞧去,识得他是太仆寺卿吴默,温言笑道:“不知吴大人是何怪病,请吴大人详细说说。”

“老朽每年一到这个时节,就觉得鼻头作痒,总是想打喷嚏,平日里也还罢了,只是每每上朝之时,总是格外难忍,有数次险些殿前失仪,着实令人苦恼。”吴默皱起眉头,唉声叹气。

“怪不得金殿之上,常常见你以袖遮鼻,原来是这个缘故啊。”有人恍然道。

“我也是没法子啊,只好在袖子里藏块生姜,每当想打喷嚏的时候,就嗅上一嗅,借着那股子生姜的气味,把喷嚏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却是好生难受。”吴默愁眉苦脸地道。

若水若有所思,她的目光在吴默身上转了几转,忽地问道:“吴大人,请问您府上是否养得有一只虎皮鹦鹉?”

吴默“咦”了一声,奇道:“有啊,老朽府里确实养得一只虎皮鹦鹉,只是此事柳姑娘从何得知啊?”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柳丞相,柳丞相知道他的意思,摇了摇头,他也很是好奇,女儿是如何得知此事。

“想来这鹦鹉定是大人的心爱之物,大人回府后,常喜欢去逗它说话,您这衣袖上还沾着鹦鹉的羽毛呢。”若水说着,抿唇一笑。

“哦,哦,原来如此,柳大小姐真是细心。”吴默从衣袖上拈起一只色彩斑斓的羽毛,微笑道。

“只不过……”若水话风突然一转,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吴大人,只是从今往后,您不可再养鹦鹉,您这打喷嚏的怪病,就是由这鹦鹉引起的。”

吴默脸色登时一变,满脸不愉之色。

众人都知道他这只虎皮鹦鹉极是难得,模仿人声唯妙唯肖,几可乱真,吴默爱逾性命,若水叫他不可再养,岂不是生生要他的命一般。

吴默忍不住向柳丞相瞥了一眼,心道,莫不是你觊觎我那只稀世的鹦鹉,才叫女儿有这番说辞,想打我宝贝的主意不成?

柳丞相被他一瞥,己猜出他的想法,哭笑不得。

他自己当那鹦鹉是宝贝,便以为人人都稀罕不成?他淡淡地别过脸,不去理他。

吴默忍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柳大小姐,你说我这怪病是由这鹦鹉引起,此话可大大不妥。”

“不知哪里不妥,请吴大人明言。”若水眨眨眼。

“老朽得这怪病,至今己有二十余年,至于这虎皮鹦鹉,乃是八年前老朽所养,难道那之前的十二年……”他说到这里,住口不说,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显然是说,你这小女子乃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若水微笑道:“吴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人可以回想一下,在大人养这只鹦鹉之前,大人是否并未官至侍郎?这只鹦鹉想必是大人升任侍郎之后,旁人赠送于大人的礼物吧?不知若水猜得对吗?”

吴默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不可置信地瞧着若水:“你、你怎知道?”

旁人一见他的神色和说的话,便知若水说的一点不错,心中都是大奇,暗想这柳大小姐莫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若水抿唇一笑,道:“我是从大人的病情推断得知。大人升任侍郎之前,想来多与马匹打交道,这病症就由此种下了根苗,虽然时时作,但并不严重,因此并未引起大人的重视。大人升任侍郎,有了这只虎皮鹦鹉,就像是原先埋下的火种,这只鹦鹉就像是导火索,一下子将埋藏的火种引了出来,这才让大人时时觉得困扰。”

吴默越听越是迷糊,问道:“柳大小姐可否说得明白一些?什么火种?这和马匹又有什么干系了?”

吴默虽然疑惑,但对若水所说的话却不敢有半点怀疑。

他确实如若水所说,在升任侍郎之前,曾经在太仆寺做过小吏,然后逐步升阶。这太仆寺,说白了就是为皇家饲养御马的地方,每天免不了都和马匹打交道,现在想来,确实从他到了太仆寺不久,就开始觉得鼻子时时作痒,当时并未在意,直到后来升任了侍郎,有了那只虎皮鹦鹉,这病症倒越的厉害起来。

“吴大人,你得的这不是什么大病,在医学上有一个名称:叫做动物毛过敏症,这症状乃是因各人的体质不同,由动物身上的皮毛、唾液所引,想来大人您是寒热之体,冬天格外畏寒,夏季特别怕热,这虎皮鹦鹉的羽毛上带着有一种特殊的病菌,比寻常动物的毛屑更是厉害十倍,所以才加重了大人的病情,大人只要把这只鹦鹉送予他人,并将所穿过的衣物一律用热水煮沸后再穿,此症自会慢慢消除。”

“当真如此?”吴默半信半疑,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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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疑,他对若水所说自己得病的原因半点也没有怀疑,只是一想到要让他送走那只和他朝夕相伴八年多的鹦鹉,只觉得万般不舍,只盼若水说的不实。

“小女子再为大人开一个方子,用杏仁加甘菊烹煮为茶,早晚服用一次,大人这过敏之症,就会去根,从此不会再犯,只是大人切记,从此以后要远离一切动物的毛,不得养猫养鸟,更要减少和马匹的接触,否则,以大人的体质很容易再次犯病。”若水一脸诚挚,缓缓说道。

吴默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垂首不语,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全依姑娘所言,老朽回府之后,就将那鹦鹉送出去,从此再也不养此物。”

旁边有人立马接口:“吴大人当真舍得?不如就将那只鹦鹉送于下官吧?下官体质强健,不怕那过敏之症。”

吴默对那人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地道:“好啊,我就知道你一直打我那只鹦鹉的主意,哼!我送谁都成,偏不送你!”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笑道:“真是小气鬼。”眼珠一转,看向若水,笑问:“柳大小姐,这大夫诊病,通常都有望闻问切四步,可大小姐你只问了问病情,就将吴侍郎患病的始末说得一清二楚,老夫真是闻所未闻啊,今天亲眼得见,当真是大开眼界。”

若水向那人瞧去,只见那人五十多岁年纪,满脸油光,挺着一个大肚腩坐在椅中,却是光禄寺正卿梁康乐,笑答:“梁大人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

梁康乐在自己肥大的肚皮上拍了拍,笑道:“柳大小姐医术如神,却不知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老夫这肥肥的肚子变得小一些啊?”

他话一说完,立马有人打趣道:“老梁,你只稍每日里少往御厨房溜达,保管你这大肚子就能小一圈。”

梁康乐眼睛一瞪:“那可不成!管理御膳房乃是老夫的职责所在,你让老夫不去御膳房,岂不是让老夫玩忽职守么?陛下怪罪下来,你担着?”

那人笑道:“那你这肚子就小不了啦!哈哈,哈哈。”说完和同僚们一起大笑起来。

大伙儿都知道,这梁康乐最是贪嘴不过,加上他又担的是光禄寺一职,专管司膳,正得了他的意,每日里嘴巴就没停过,所以吃出了一个肥肥的大肚腩来。

“梁大人,让您这大肚子变小的法子,我倒是的确知道一个,就是不知道梁大人做不做得到了。”若水笑道。

“哦?当真?快说,是什么好法子!我老梁一定做得到!”梁康乐眼睛一亮,直起身来看着若水。

“这法子就是六个字:管住嘴,多动腿!”若水的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道。

梁康乐一下子泄了气,身子重重往后一靠,又倚在了靠背上,摇了摇头道:“难哪!难!要让我老梁见到好东西不吃,那我还是挺着这个肥肚子吧。”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纷纷拿他的肚子打趣。

若水微微含笑,心中却想,自己来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却不知他在做些什么。

她眸光流转,悄悄往那人所坐的方向瞧去。

正和一对宝光灿然的眸子碰了个正着。

他一双黑眸中隐隐含笑,有欣赏,有赞叹,还有浓浓的柔情……

若水脸一热,飞快地把脸扭了开去,心中暗恼,自己真是多事,好端端地去瞧他作甚,结果……又险些被他的眼神给迷惑了!

楚王很是满意地眯了眯眼,小丫头对自己还不是太无情嘛,虽然隔了这么久,才想起自己来,但,总比一眼也不向自己瞧,要好得多了。

官员们取笑了梁康乐一阵,全都来了兴趣,团团围着若水,让她帮自己瞧瞧有什么毛病。

俗话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若水一个个地瞧过去,现众人倒也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是些儿小病小痛。

其中一位官员有一个脱的毛病,若水一眼就瞧了出来,那官员惊叹之余,连忙向她讨教治疗的办法,若水便说了一个外敷加食疗的调理法子,那官员拿笔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如奉至宝,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

还有一名官员,生来就是汗脚,生平最怕的就是脱靴,据他所说,只要他一脱下鞋子,三里地之外都能闻到他那种脚臭之气。还因为这个毛病,生生地熏跑了他的两位夫人,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连帝都最出名的冰媒都无法帮他说上媳妇,只要女方家里一听说是他,都忙不迭地摇头拒绝。

若水听了,笑吟吟地提起笔来,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了那名官员:“照方而行,三月之内,必有奇效。”

那官员接过来一看,大喜过望,把那廖廖几个字看了又看,然后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任是旁人谁想要来瞧,他都不肯拿出来让众人看上一眼。

这下引得众人全都心痒痒的,他越不让瞧,众人越是想瞧,闹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静了下来。

若水接下来又帮着数人瞧过,全是一些小病小疾,众人见她并不伸手为自己把脉,只是一双妙目对着自己凝神看上一会儿,便能把自己的病症说得正中窍要,分毫不错,无不惊叹不己。

这手神乎其技的医术,众人若不是亲眼得见,亲受其惠,哪里会信!

到得后来,一众官员们几乎都已经找若水瞧过病,人人对她高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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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高超的医术都是赞不绝口,只有一人,远远地坐在一旁,只是自顾自地大口饮酒,对着众人正眼也不瞧。

众人瞧过病的,便前去撺掇他,纷纷劝说道:“邓太尉,难得遇到像柳大小姐这般医术高超之人,您怎地不去瞧上一瞧。”

那邓太尉身高膀阔,坐在椅中犹如一尊铁塔一般,威风凛凛,听众人一说,浓眉一竖,喝道:“胡闹!老夫又没病,瞧什么瞧!”说完对着若水斜眼一瞥,颇为不屑。

“所谓有病瞧病,无病强身,方才柳姑娘所说,治未病的根本就是防患于未然,邓太尉,就让柳姑娘帮您瞧上一瞧,纵是无病,让柳姑娘帮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身体也是好的。”汤安澜忍不住说道,方才他从那脱之人手里要来方子瞧过之后,更是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对若水的医术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邓太尉颇为不耐,架不住众人一力撺掇,勉强点了下头,道:“那就瞧瞧吧。”说完,屁股也不挪动一下,依然故我地端起酒杯,一口喝干。

那架势摆明了瞧不起若水,倒像让若水为他瞧病,是给了若水多大的面子一般。

汤安澜对着若水尴尬一笑,道:“柳姑娘不要见怪,邓太尉是武人,说话爽直,请柳姑娘来这边为邓太尉瞧瞧罢。”

若水也不以为意,自大傲慢的人她见得多了,也不差这邓太尉一个。她却不知道,这邓太尉如此自傲,自然是有他自傲的资本。

她站起身,走到邓太尉身边,邓太尉只是喝酒,正眼也不瞧她,显然是半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若水微微一笑,也不和他客套,自顾自坐了下来,先在他脸上凝注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瞧着她,见她点头,忙问道:“柳大小姐,可瞧出什么来了?”

若水抬起眼,对众人环视一圈,微微颔首,道:“邓太尉身体康健,非常好,无病。”

众人都“哦”了一声。

邓太尉打鼻孔里哼了一声,心想,算你小姑娘说了句实话!老子这身体就像铁打的一般,多少年了,连个头疼脑热都不曾有过,想给老子瞧病?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耳边却听得若水缓缓说道:“邓太尉,请您伸出右臂,小女子想为您把把脉。”

众官员登时出一阵“嗡嗡”之声,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睛,把脉?

方才这柳大小姐给自己瞧病的时候,可没提过要把脉。

这邓太尉明明无病,柳大小姐却要给他把脉,却是何故?

十余双眼睛带着疑问一齐向若水看了过去。

柳丞相忍不住对着若水使了个眼色,偏偏若水的目光正停在邓太尉脸上,丝毫没有留意。

柳丞相不由暗暗焦急。

这位邓太尉是什么人?那可是连他也得罪不起的人物。

他可是当今东黎朝武将第一人!

此人出身草莽,但骁勇善战,十二岁入伍,从一名普通的士兵,经由四十余年,升至武将的最高头衔太尉之职,手下不知沾了多少异族人的血,立下的军功名册能堆成小山般厚重,加上他性如烈火,脾气暴躁,就连当今皇上圣德帝,和他说话的时候都和颜悦色,十分客气。

自己的女儿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万一惹得邓太尉起怒来,他可不会给自己留半分颜面……

邓太尉一双虎目生威,对着众人一扫,缓缓伸出了右臂,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柳丞相忍不住轻咳一声,若水抬起眼,却没有留意,目光对着邓太尉的脸上轻轻一扫,便垂下眼去,伸出三根手指,缓缓搭在邓太尉的脉搏之上。

柳丞相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瞧女儿这副架势,这邓太尉想必当真是有什么难言之瘾,万一女儿口无遮拦,当众说了出来,却又如何是好?

他急得暗中直搓掌,若水却丝毫没有察觉,只一心一意地把脉,过了一会儿功夫,她收回手来,神色凝重,对邓太尉瞧了过去。

“邓太尉,我方才并没有说错,您确实无病。”

“哼。”邓太尉不耐烦地翻了翻眼,端起手中的酒杯,正要一口喝干,若水忽然伸出右手,轻轻一挡,那酒杯碰在若水的手上,登时溅了出来。

众官员都瞧得怔住了,暗想这柳大小姐怎地如此大胆,竟然敢阻拦邓太尉饮酒?

他们人人都知道,这邓太尉最大的爱好就是这杯中之物,他是行伍出身,饮酒有如常人喝水,一时不喝都觉得不畅快,加上他位高爵显,大伙儿巴结他还来不及,谁还敢有那个胆子去挡他老人家的酒?

这柳大小姐这下可把他给得罪了,不由得心中都为若水捏了把冷汗。

柳丞相急得汗都要出来了,他也想不到女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上前一步,想要为女儿分辩几句,嗫嚅了几下嘴唇,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果然,邓太尉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杯中剩下的半杯酒也泼洒了出来,他老虎般的眼光恶狠狠地瞪向若水,打鼻孔里重重地往外喷着气,若不是看到若水身为女子,又纤细柔弱,他早就伸出醋钵大的拳头招呼过去了。

饶是如此,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也惊住了在场的官员们,他们一个个大气儿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缩了缩,唯恐邓太尉暴出来的雷霆之怒波及到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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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

楚王也察觉到了这边不同寻常的气氛,他冷凝的目光对着邓太尉瞧了过去,青影的手暗中握紧,目光紧紧盯住邓太尉的双手,严神戒备。

若水面对邓太尉那要吃人般的目光,从容淡定,仿佛压根儿就没感觉到对方即将爆的怒气,她伸出纤纤素手,拿起了邓太尉放在桌上的酒杯,淡然一笑,缓缓道:“邓太尉,您虽然无病,但您却有伤,这酒乃是伤处的大害,以后万万不可再饮了。”

“有伤?伤在何处?”邓太尉浓眉挑起,沉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仿佛随时都要作出来。

这小丫头说自己有伤?当真是废话!

她忽悠完了那些只知道舞文弄墨的软蛋们,又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她也不打听打听,他邓太尉是何许人!

想他从军四十余年,经历过的大战小战不下百余起,身上如果没伤,那还叫军人么?

她以为装模作样地帮自己把把脉,就能信口开河地胡诌一番,嘿嘿,却把他老邓瞧得忒也傻了罢!

只要若水一个回答不善,他就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大胆妄言的小女子。

“邓太尉之伤,大大小小恐怕不下二十余处,其中,有三处伤势最为严重。”若水瞧出他目光不善,却没有丝毫惧意,她竖起一根食指,侃侃而言:“这第一处,太尉伤在右肩,受伤之日距今大约有二十余年,想来应该是一处箭伤,当时太尉大人中箭之后,只是草草将箭枝拔掉,对伤口并未多做处理,以至这二十余年来,每逢阴天下雨,邓太尉的右肩都会酸痛难当,严重之时,甚至连右臂也抬不起来。”

众人听了这话,忍不住都向邓太尉瞧去,却见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连哼都不哼一声,却不知道若水这话说得究竟对不对。

“这第二处伤,却是伤在后背……”若水站起身来,走到邓太尉身后,邓太尉巍然而坐,动也不动,若水伸出纤纤玉指,在他后颈下三寸处轻轻一点,“就在这里。”

邓太尉虎躯一震,仍是不说不动,面无表情。

“此伤乃是一种钝伤,想来应是某种锤状之物,重重砸在太尉大人的后背,伤到了脊椎。太尉大人仗着年轻硬挺了过来,事后也未曾加以医治,这十余年来,太尉大人想必夜夜都在忍受不能翻身而眠的痛苦罢。”若水回座坐了下来,声音缓慢凝重。

邓太尉眼角抽动了一下,终于抬起眼来,正视着若水,依旧闭口不言。

若水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的震惊,知道自己已经全盘说中。

邓太尉心里确实又惊又疑,这小女子只是给自己搭了下脉,就能这般清楚地说出来自己身上的伤势,以及受伤的时间和方式,如果说她是靠把脉得知,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但,如果不信,这小女子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自己身上这两处旧伤,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略知一二,他生性要强,从来不曾在人前示弱,满朝文武,就连圣德帝都不知他身上的这两处旧患。

“这两处旧伤,虽然事隔多年,作起来仍是叫太尉大人痛楚难当吧?小女子对太尉大人的坚强毅力,实在佩服。”若水直视着邓太尉的眼睛,缓缓说道。

邓太尉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虎目微眯,眼神锐利无比,紧紧地盯着若水。

这小姑娘说的一字一句,像被一只巨大的铁锤,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心底,让他震颤无比。

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让他日日夜夜饱受折磨,多年以来,这种刻骨铭心的巨痛,就像是附骨之蛆,已经长在了他的骨髓里,这种痛,既是折磨,更是对他意志力的磨练。

“太尉大人,请您伸出右手。”若水抽出缠绕在左手食指上的梅花金针,轻轻一抖,尖细的针尖在阳光照射下泛出点点金光。

邓太尉不由自主地依言而行,伸出右臂,平放在桌上。

众官员的脸上都露出兴味之极的表情,心情有些激动。

瞧柳大小姐这般架势,显然是要出手为邓太尉医治了。

方才若水为他们看病之时,一没把脉,二没问诊,就把各人身上所患的小病轻描淡写地解决掉,众人对若水的医术又是佩服,又是好奇。

这会儿得能亲眼目睹她当众施展神奇医术,可当真是难得的机会,所以众人无不瞪大了眼睛,唯恐错过一个细节。

若水站起身来,走到邓太尉身后,在他右肩轻轻点了一点,她并未用力,众人却瞧见邓太尉虽然仍是面无表情,眉梢却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都明白若水这一指,正是点在了邓太尉的旧伤所在。

若水抬起眼,对着众人环视一圈,目光轻轻地掠过楚王,落在青影的身上。

“青护卫,劳您驾,请过来帮一下忙。”她对着青影微微一笑。

青影只觉得心头一跳,身体一下子绷紧了,目光悄悄地向楚王瞧去。

果然看到自家王爷脸色不愉,轻轻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青影便知道自家王爷这是默许了,他捏了一把冷汗,走上前去,连眼皮都不敢抬,唯恐自己对若水多瞧上一眼,就让自家王爷多怒上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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