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魏紫,也不知他婚后有没有生个一儿半双,延续血脉。从前两年开始,他不再来信,最后一封信是叫我不要惦念他,往后飘泊海上,听天由命,不再牵挂京城。我便将他寄来的所有书信,一并锁入了库房。
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大臣上书请我充盈后宫,我都给挡了回去,已经有了皇子,没必要再添人添堵了。也不是没人寻来好看的,自认聪明地找来相像或不相像的美人,我见了也只夸一句好颜色,便全打发了。若他们还在,承情多半已打翻了醋坛子,皇兄则可能笑着劝我收下几个暖床的。于我自己,倒也并不是有什么守忠的想法,我也并不禁欲,只是大约前半生深陷情爱的泥潭,兜兜转转两手空空,如今想来,半分好处也没有,现下我有一整个国家要治,有两个孩子要教,情爱这东西,还是顺其自然,不可强求罢。
说我无心也好,说我懒散也罢,过去的那些终归已经随时间而去,连当时的痛彻心扉也都抹去了痕迹,徒留一个抽象的概念记忆。年岁越长,我越会幻想一些他们还在的场景,那些曾经的痛苦反而越来越淡。想完了,梦醒了,便自己笑一笑,俱当不得真。
物是人非,事事休矣,人却不一定会欲语泪先流。真正到头来剩下的,其实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人的路总得走下去,日子也得过下去,谁也逃不过,不论是我,还是我皇兄。
放在史书上,他驾崩于承乾七年。放在我这里,他死于泰乐二年末。我们在最后的日子里算是释怀了过去,没有任何横亘在其间的阻挡,一切杂事都往旁边放,我陪着他走最后一段时间,只有我们俩,柔情蜜意,如回童时。
但其实对于他们,我都曾想过,不论是懦弱也好,算计也罢,辜负的是一条性命,徒留我茕茕孑立,他们各奔东西,不过应的都是一句话。
错过,既是错了,也是过了。
皇兄说我从前是活在人堆里的狼。又狠又孤,从不回头,从不走来路,还试图掩盖自己伪装成人,像只伪善的羔羊,而又常为狐狸们掉泪。他说从今后我须得做一个真正的人,最起码做一个好帝王。他是在教我放手成全。
他说他去了下边还等着我。
我说好。他就合上了眼,还带着说话时的笑。
我皇兄就此离开。走的时候尘缘了却,无挂无牵。
俩孩子在前头喊了我一声,我抬头,阳光明媚,蓝天白云,纸鸢高飞。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结局了。感谢一路陪伴到现在的你们。这个结局我想了很久,磨了很久,才敲下这些,也许不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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