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然在楼门外的石台上,嘴里叼着烟,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整个人被罩在一团烟雾里。
“疯了?”祁远过去劈手把烟夺了,“以为自己是烟囱呢?”
陶安然仰首看他,没说话,眼神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祁远垂着头,发现他本来就瘦削的下颌现在更显得角度锋利了。左右偏头看了眼,确定没人,祁远伸手勾住他下巴,在唇角吻了下,分开时用舌尖轻舔了舔,尝到一股很淡的铁锈味。
“没事,都十二点多了,”陶安然声音又低又哑,张开了手臂,“抱抱吧,我头疼。”
祁远叹口气,烟头扔脚下碾灭了,过去把人收进怀里,手掌一下下捋着他的后背。
陶安然把脸埋在他胸口用力蹭了几下,擦得脸皮火辣辣地疼,“你说她那么大人了,怎么能干这么蠢的事儿,每天活着都不带脑子玩儿吗?”
他脸压得很紧,祁远都感觉自己是从胸腔里听见了他的声音。
祁远捻捻他扎手的头发,“现在怎么办,去派出所吗?”
“不去,”陶安然闷声说,“曹晓飞一个人在家……我明儿还得去学校。”
“到底什么事儿,”祁远像风箱压出一大口气,“愿意说说吗?”
陶安然把自己的脸拔起来,点了下头,“去操场?”
“走。”祁远把他从石台上拉起来,然后牵住了手,没再撒开。
夜里空荡荡的操场有种闹鬼的气氛,平时照明的灯都灭了,只剩下门口一盏比打火机亮不了多少的灯泡倒挂着。
但这种相隔三米外分不出是人是狗的黑暗却能带来某种隐秘的安全感。
陶安然和祁远坐在黑黢黢的看台正中,手拉手在一块儿靠着,状态有几分凄凉,活似一对卖火柴的小男孩。
“蒋敏把他们的存款多半都投进去了,还有我妈给的那些,一开始应该是赚了点,后来拉她入伙那几个人跑了,跟着蒋敏一块儿投钱的人只能来找她,现在血本无归……刚才曹叔说她可能得承担一部分责任。”
陶安然嗓音干涩,“你下楼之前,曹叔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帮着凑凑钱。”
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块巨石压在少年单薄的肩背上,来路茫然不清,去路渺渺无望。
祁远握着他的手捏了下,“明儿一早我就去银行,你和……”
“不了,”陶安然抬头,打断他,“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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